九和十之间

　　刚才是三个人合说的一段，有师父，小崽儿，和何伟。

　　本来是三个人拆唱的一段儿京剧，小崽儿刚一开口，一句都没唱完呢，何伟伸手就摁在了小崽儿脸上要堵人嘴，一手堵着他，另一手举起话筒自己唱上了。小崽儿一个踉跄，差点儿后脑勺着地摔那儿，郭老师见了也不顾是在台上了，忙把小崽儿搂在怀里。

　　陶阳小是小，可也不是不知世故。他顶着京剧神童的名号，一来就是一阵轰动，抢了人家风头不说，师父还拿他当儿子疼着，这是遭人嫉妒了。

　　可这是在台上，陶阳又能怎么办呢？

　　阿陶宝宝能怎么办呢，阿陶宝宝也很委屈啊。

　　到了他的唱词，陶阳还是规规矩矩开口，唱的好着呢。

　　师父已经不顾是在台上了，他直接跟何伟说该谁谁谁唱，让他别跟这儿掺和。

　　到底何伟不想现在撕破脸，反正这话没从麦克风穿出去。

　　观众看着了，他是哪路货色自己心里有数。

　　这边儿的争斗陶阳不管，他只管好好唱着。只是越唱调门儿越高越唱越高越长越高...

　　那何伟那受得了！他那个嗓子比狗爪子挠玻璃好不到哪去，这么高，别说唱上去了，就怕他死在半山腰上。

　　阿陶宝宝能做什么呢。

　　这下只有师父能接上了，爷儿俩嗓门一个赛一个的清亮，调门儿也一个赛一个的高。这出戏可真是好听，又好看。

　　在侧幕条盯着的程翘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他何伟算什么东西？还捂小崽儿的嘴！小崽儿个头儿刚及桌子高，正儿八经的小孩儿呢，之前又受了不少苦，能像现在这样没长歪了实属不易，这样的宝贝疙瘩郭老师他们疼还来不及，好家伙他何伟还捂人嘴！他@#%*_...

　　“姐，您也来了。”陶阳下了台就看见程翘了，看她的样儿估摸着她也看见了，陶阳还是有点儿心虚，摸了摸鼻子。

　　一边儿的何伟和郭老师一路无话回到了后台，郭老师气得脸色铁青，程翘知道那边儿不用她插嘴，就领着小崽儿出了剧场。

　　天儿也不冷，就是晚了点儿。陶阳身上还穿着马褂和水裤，程翘只想把人领先出去，也就顾不得让孩子换衣服。

　　她拿自己的零花钱给买了京天红的炸糕，姐儿俩坐在路灯下边儿吃完了，又溜达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一路上程翘对小崽儿说了许多话。

　　“小崽儿，等姐回去就收拾那个姓何的，MD刚跟了几场演出就这德行...”

　　“小崽儿，你别怕他！他算什么呀他！就他那点儿能耐还敢刨人活儿，说出来我都替他臊得慌...”

　　“小崽儿，我今天听你唱的了，你唱得真好，不愧是小神童啊...”

　　“小崽儿你什么都别担心，好好学着演着，什么都有姐姐呢，再不济还有郭爸，你，你信不过我你还信不过郭爸吗？”

　　“信，我信。”陶阳的声音还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