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是笑剧台下哄堂最猛烈的观众,她不选择去制造惨绝人寰的故事情节,是因为少女足够不幸,无需劳烦恶人多费指头。
但此时,艾玛·伍兹身处幸福之境,已无心追究他们所犯下的,远超出她当初投给他们的冷淡目光的报复,只记得莱莎·爱德华兹曾无数次重提她先前的冷漠,再拿那时狼狈的她做对比。
当时的她是多么高傲放任,桀骜的傲骨伫立不折,原先她从未认同过那声声咒骂她“冷血”的言论,可变故行到此处,她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
她的淡漠。
如今它越狱了,它从她的影子里逃出来了,叫嚣着要毁掉她得到过的一切。
艾玛试图逃避这半月来所发生的一切:
在清晨再次确认杰克未从马达加斯加返回后,她来到杰西卡面前,装出激动的模样请求加入她丰富的夜生活。
这是她第一次在夜间跟伙伴们在市中心游玩,因为她曾经拒绝对方多次,所以现在不得不主动发出邀请。她跟在一群女孩里,去购物,唱"Karaoke",开睡衣派对……
但她极少言语,甚至是有点插不上话题,只能假装热情聆听,因为她实在是对护肤、美妆以及情感问题毫不关心,她只想知道杰克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该怎么面对彼此。
她每次都玩得精疲力竭,企图能迅速入睡逃脱卷土重来的噩梦——不知为何,她的睡眠质量似乎总跟里士满房子主人的状态挂钩。结果她依旧没法睡着,辗转反侧之余,却不敢再抱着那只被她认为是入住礼物的泰迪熊入睡。
与日俱增的忐忑摄夺她的心魂,埋下一颗悲情的种子出现萌发的迹象。
每到晨间醒来,她都会被空荡荡的屋子攥住心脏。一瞬间,不可磨灭的愧疚再次警醒着她,别妄图让一名失意的年轻人原谅她的过错,这绝无可能……真的还要这样下去吗?
对于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她畏缩了。在这他为她开疆拓土的世界里,她还想抓住最后一根回光返照的稻草。
有天,她独自给自己放了假,去陶尔德美术馆,在他的画前坐了整整一下午。
实际上,和德拉索恩斯先生出门的那个周末,她基本上还是对杰克一无所知,可是,当她看到那幅风车旁掩映的郁金香时,毫无征兆地,就仿佛被某种不啻神明的启迪击中,告诉她,这是他画的。
她倒在这颗穿透她绿色灵魂的子弹,正中下怀。或许这能够比喻成一眼万年,镌刻在她平庸的生命,就不假思索地断定这是出自他的手笔。
就因为这样的本能直觉,惹来约瑟夫当时极度的惊异。
后来,她去了趟苏格兰场,又遇见了当时那名卷马尾的女警官。玛尔塔登时就知道她是又来打探的下落,遗憾地告诉她,他准确请假的天数。等棕发女孩礼貌地跟她致谢,她望着少女沉重的背影,猜想他们的关系是否真的有杰克所描述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