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见话筒里主持人的组织颁奖提名的声音,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问他能不能在圣诞节前再回来一次,虽然两次隔得很近。我想好了,那时候我将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他我遭遇的一切。我知道的,我知道我最亲爱的哥哥会把我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的,我们深爱着彼此……我听到他温柔的嗓音答应我了,他真的答应我了!我还记得那晚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尽管只有一天,却够我感激许久。
我们择定好见面的日期在这周末,也就是今天。
我满怀期待地从今天早晨,等待着他快到家时给我发消息,届时我就会在花园的铁门边迎接他,只是我们的仪式。可我等到正午朱利安先生来唤我吃午餐,他都没有出现,我发信息问他到哪里的时候,发现他的属地还是在法兰西,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信邪,于是接着等,等到下午,还是这样的状况,他也没有给我。
直到晚饭后,我就问朱利安先生最近哥哥的近况,他不是要回来吗?朱利安先生笑着跟我说,怎么可能?他正忙着参加一个全国性的大型比赛呢……
这天夜里,我不记得自己在床上哭了多久,呼吸不顺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甚至有隐性哮喘并没有被查出来,爸爸妈妈留给我的缺陷多的数不过来。
又是这样。这种希望落空的感觉远比他拒绝我更要痛苦,胸口的伤也被抽噎的动作再次撕裂,血刚泾干又被眼泪打湿,腥味在手上蔓延,我像死去很久的尸体那样躺在床上,感觉很冷,也分不清到底肉体与心灵,到底哪种痛威力更大。
只知道再也没有人,能缝补我灵魂的破洞了。
原本我还没有想通,但因为再次陷进自己最初的猜想,慢慢的,我逐渐接受了自己那个被验证为正确的想法,却感到如释重负,大笑起来,仿佛比任何一朵云都要轻松。
他没有跟我说明毁约的理由,我也没有主动去问。只是在一个星期后,寄给我一份来自巴黎的包裹,物品信息栏能得知这是一只泰迪熊,但我没有拆封,因为我的心已经停止了跳动。我不想再欠他什么。况且现在的我,已经能做到全盘照收西尔维娅带给我的全部。
对啊,他在巴黎的这三年里重启了新生,那是个浪漫的都市,是才华无限的艺术家追求理想。
而我呢?我在活活腐烂。
我当然不怨他的选择,荣誉当然很重要,他依旧是我这世上最爱的人,没有人能取代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可能只是我尚未从当年流浪街头,蓬头垢面的日子里脱离出来吧。我是个可恶的,阻碍别人前进的累赘,我没有资格剥夺别人享受幸福的权利。
我不知道是否要替他清除这个路障,总之,先活到圣诞再说吧。如果西尔维娅还想接着折磨我的话。
日记到这里就没再写下去,艾玛一次性读完这所有的话,突然明白过来杰克的失控源自哪里,尽管深知真相绝不可能就是主观呈现的这样,仍有余悸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