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故人

“小桥，我们回南疆看看吧，我不想离开你。”谢枫哽咽着，抱得更紧了。

“你怎么了？”高桥柔声询问，明明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还淋了雨，难道受了谁的欺负不成？

“我没事。”谢枫慢慢的放开高桥，揉了揉微红的眼睛继续道：“我想我爹了，我想去南疆找他。”

“你是说谢灵前辈？他还活着？”高桥又惊又喜，眉间才显出些神采来，世人多以为谢灵早就仙逝了，可不想他还在人世。

“你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爹不在了。”这下，谢枫倒有些生气，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人前半生闻名江湖，后半生销声匿迹，有这样的传言也是常理。“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爹跟我说他想我娘了，就出了谷，叫我待在谷里等他们回来，然后，就没有了踪影。”

“啊，那你娘呢？”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谢枫拉着高桥坐下来，忽然感到有些失落，开口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出谷了呢？”

高桥想了好一会儿，按理来说，谢枫应该会听谢灵前辈的话在谷里等他，那为什么出了谷呢？而且还到了固原山庄里。

“是因为传说中的那本医书吗？”那本江湖上人人趋之若鹜，能够医治疑难杂症的书，那这就说的过去了，为什么谢枫刚入了固原山庄就直接成了右使。

“对。”谢枫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现在说了无疑只会给高桥本就疲惫的身心增加额外负担，就算说了，以高桥的傻样子，不知道会不会觉得玉衡抹去她的记忆只是为她好而已，算了，这些账以后总是要好好算的。

“那你应该很难过吧，本来可以在梦幽谷里安安稳稳的过清闲日子，现在却被卷到这些阴谋诡计中来。”不知怎的高桥又陷进了哀伤里，气氛又沉闷起来。

“那你呢？我没有出现的这些年，你也很难过吧。”谢枫重新牵起高桥的手来，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空气异常安静，可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悄悄的生长，慢慢的壮大。

高桥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湿润，嘴角微微扬起，却是说不出的苦涩，“我呀，我记不住什么事的，越是重要的事，我反而忘的越快越彻底，大概是老天爷的惩罚吧，我弄的人家家破人亡，所以越是亲近的人要么留不住，要么越来越疏远，以至于最后就剩我了。”

“说什么傻话，你有桑吉，还有苏幻姐姐一家，肃王殿下也是真心待你，还有营里许许多多的将士，还有……。”谢枫还想举例，却被高桥一把拉入怀中，一脸疑惑的问道：“那你呢？怎么没你？”

谢枫‘噗嗤’一笑，轻轻推了推高桥，凑近耳边小声道：“因为我是你的呀。”

这次倒是高桥不好意思了，一下子从脖颈红到耳根，“你还说我不正经，你自己才是，不抱了，你下去。”

“好吧。”谢枫见高桥的情绪和神色好了很多才佯装委屈的从她怀里起身走到床边照看桑吉去了。

高桥偷偷看了一眼谢枫那边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这辈子只要守住这个人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即使做棋子也一定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高桥取出怀里的腰牌看了看，手指发力，手里的东西顷刻便成了粉末，连带着上面的血迹。

半月后，这场战役如期待中那样如愿结束，那些不甘不愿也在战争中消磨殆尽，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场盛大的庆祝隐藏，因肃王绞杀前朝余孽有功，太子亲自前往北境犒赏三军，同时带来的也有何肃梦寐以求的一处封地和日后安闲度日的清净。

而高桥和谢枫也和何肃、子束作别启程前往南疆，一路上走走停停、悠悠闲闲的倒也自在，两人秉承着走到哪儿歇到哪儿的原则，硬是把几天的路程拉长到了十几天，可这十几天也总是不得安宁。

谢枫歪着头仔细听着茶馆儿里说书先生的书，高桥就在一旁用胳膊支着脸看她，另一只手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说书先生说的精彩，茶馆里时不时的就有些欢闹，高桥见谢枫认真的鼓着掌，自己也应和着。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说书先生处时，茶馆的另一方却弄出了别样的动静，高桥自然不理，可那动静越来越大，谢枫的目光就被吸引过去，见谢枫神色有异，高桥才不得不注意起来。

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着像是在打什么人，高桥无奈，怎么每次这种事都能让她碰上，真是晦气得很，再仔细一看，那被打的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只是那人身法轻巧，看似处于被打的状态，实则把那些打他的人累了个半死，高桥心底暗暗叫好，只觉得这人有意思。

谢枫拉起高桥的手臂摇了摇，欲言又止，她不确定是不是固原山庄除夕宴会上的那人，谢枫感觉自己眼睛都快花了，明明在场的所有人她都能清晰的看到，可就是看不清这人的脸，急得她直冒汗。

高桥见状，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直上心头，顿时懊悔不已，这该不是谢灵前辈吧，看谢枫紧张神色，只怕就是了，真是作孽了，自己怎么还能在这里看戏呢。

说时迟那时快，高桥自二楼一跃而下，同时手里的扇子也随着高桥的动作飞出去，众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原本乱哄哄的场面瞬间就变得安静异常。

“这老丈如何冒犯你们了，竟让你们如此大打出手？”方才一把纸扇已将那些人逼得连着退了好几步，现下他们刚好被包在中间，高桥扶起身后的人来，哪知那人一见她就如同遇见什么救命稻草来抓着自己直摇，满眼泪花叫人心疼，这是不能说话了？高桥心惊到。

“这姓顾的欠我们主人钱，本来我们主人好心救了他，那成想这人不但不知回报，还弄丢了主人家的宝马。”那领头的确是家丁模样，手里还端着个瓶口粗的木棍子，虽被面前这白净公子吓住，可因着人多也不肯少了气势。

姓顾？不姓谢吗？高桥心里疑惑，却还是想着先把眼下这事解决，因此继续摇着扇子，镇定自若的问道：“要钱好说，公子我出的起，只是这老丈身单力薄的，你们却用此等手段，是否要给个说法。”高桥见对方疑惑，从外面要了条长凳，先扶眼前这人坐下，继续说道：“这样吧，你们挨个儿过来，先向他道歉，再一人抽自己一棍子，呐，就用你们手里的棍子，做完了，这些就是你们的，如若不然，我这扇子也不是吃素的。”

眼见高桥把一袋子金豆子往桌子上一扔，引得在场所有人惊呼，正当所有人都暗自猜测这小公子出身来历时，对面那些人却面面相觑，不过并未有多少犹豫，这些人不是江湖人，那些所谓面子也不抵一顿饱饭，只得结结实实的都挨一棍子。

高桥满意的朝二楼谢枫的方向看去，也看不出她是何表情，心道：“既得了面子又省了麻烦，无论如何都该是满意的，如此这般谢灵就没理由反对自己与谢枫在一起了吧，等等，这人姓顾？”高桥一转头，那人已望着桌上那袋金豆子哭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