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没看见暴风雨的来临,只好眼巴巴地站着挨时间,等大佬们聊天聊完了再回家。
这时,雨姑姑捧着一个金盆子走了过来:“娘娘,这锦鲤不是前些日子被娘娘唠念着,说要送给楚姑娘?”
“思雨看娘娘不吩咐,便自作主张拿了过来,还望娘娘恕罪。”
雨姑姑是长孙皇后身边的红人,一向行动贴心,长孙皇后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不过,动作是不合规矩了。
长孙皇后蹙眉,心中的不悦倒是没有马上表现出来:“倒是本宫糊涂了,这锦鲤,可是北境汝阳王爷千里迢迢运过来的。”
“韵兰,你过来瞧瞧,这锦鲤,虽没什么特别,可是颜色却是纯金色的,十分罕见,因此才这般劳师动众。”
鲤鱼多数红白,也有橙色之类。
金色不罕见,罕见的只是纯金的。
但是,楚韵兰的魔教什么珍稀玩意儿没有,所以,这种金色锦鲤,寒池里倒是一抓一大把。
还时常被白漓落抓来烤鱼。
而且不是自己吃,而是拿来喂猫。
不过,楚韵兰表面上还是感激万分:“韵兰这厢谢谢娘娘了。”
“韵兰客气了。思雨,呈上来吧。”
“是。”
雨姑姑步伐冲冲地捧着雨盆走过来,墨卿看了一眼那只小小的锦鲤,撇撇嘴有些不屑。
哼,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稀奇的?
墨卿嫌弃的眼神被墨瞳捕抓住,为了保险起见,也不愿再多惹事非,墨瞳扯了扯墨卿的袖子,示意墨卿收敛一下眼神,不要这么放肆。
被人瞧见了,可不好。
没想墨卿没个正形,为了突显风骚的风尘身份,不好好站。
一个人站姿也不靠谱,被墨瞳这样手劲儿一向大的人这么大力一扯,自然扯出了问题。
墨卿身体失衡,顿时站不住了,歪歪扭扭地往雨姑姑的方向栽去,划着双手尖叫:“啊!”
雨姑姑没有料到这个意外,整个人呆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见人越来越逼近,雨姑姑手一抖,整个鱼盆就往墨卿脸上泼去。
墨卿不防,淋了满面的水,手臂被墨瞳适时抓住,身子暂时稳住了。
可是,那条倒霉的锦鲤,却塞了一半进墨卿的口中。
而墨瞳,因为靠墨卿近,而且加之为了拉住墨卿,也被泼上了半脸的水。
两人就这么狼狈万分地定着,四下安静至极,只闻长孙皇后大声一喝:“放肆!”
“噗!”
没人理会长孙皇后,倒是墨卿,一把把嘴里的鱼喷出来
操,差点就吞下去了!
“我靠!墨瞳你没事推我干嘛啊!”
说着,墨卿抹了一脸的水。
墨瞳自己也是满脸水,伸出袖子抹着:“还不是让你自己注意点……”
话还没说完,一向谨慎的墨瞳看着自己手上的粉,脸神马上不好了。
糟!
今天老大召集他们迟,加之楚韵兰言他日日用银针改变骨骼到底不好,因而他也就放弃了一贯他改变面容的方式。
人皮面具走得冲忙,没带身上,况且墨卿也总是不把这点小小的进宫事情放在眼里。
这种心态,也或多或少渲染了墨瞳本人的意愿,想着进一趟宫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毕竟他们就是个陪跑的龙套,教主才是重点,鬼会去注意他们?
所以,一时不慎,懊悔万年。
墨瞳恨不得马上时光倒转到他们出来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在这般懈怠,为了一时的轻松而露出了破绽!
世上没有后悔药!
至于最后他们是怎么样易容的,全部就靠墨卿一时起兴,不知道打哪里搞来了胭脂水粉,给他上了个妆。
技术不提,但是一点,墨卿有很严重的嫉妒成份,故意把他弄成了一个又黑又丑的老男人。
好做对比,衬托出他的俊秀。
其实一时皮相,墨瞳本人也不是很在意。
问题是,一旦脱妆,那对比可真是天差地别!
楚韵兰反应迅速,趁着长孙皇后关注点在墨卿身上,反手撕下身上裙褥的一整片下摆,甩手扔给了墨瞳。
这一扔,也就彻底把墨瞳整个脸给遮住了。
至于墨卿……
嗯,其实妆容和本人差别不大,蒙混过关,还可以。
墨卿这个反应迟钝的,没有瞧见四周的奇怪氛围,而是使劲儿地去摸在脸上的水。
老天保佑!
墨卿的胭脂水粉有点防水成分,不容易脱得太厉害。
所以,原本的相貌是没有看见,倒是成了一只花脸大猫咪。
楚韵兰可没心情去欣赏,这锦鲤被这么一搞,十死无生,所以……
准备承担皇后娘娘的怒火吧!
唉,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墨卿。
早知道,早知道……
“皇后娘娘恕罪,墨卿也是无心的。”
墨瞳本来就是个行动敏捷的人,拿了楚韵兰的衣料把脸上的妆容完全给抹了,之后手间闪现银光。
很快,墨瞳扯下衣料的时候,那张脸仍是那张脸,没有看出半点的问题。
墨卿骨子里还是端着富家公子哥儿的一些小心思,最为注重仪表,当下便呼喝着雨姑姑:“快,拿盆水给我洗脸!”
雨姑姑也被吓傻了,但是听到命令就下意识地抬起了方才搁在一旁的水盆递给墨卿。
在楚韵兰进来之前,本来她是要伺候长孙皇后更衣的,可是楚韵兰来得快,也就没动到那盆水……
墨卿是个爽快人,三下五除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帕子浸入水中,之后抹了两把自己的脸。
“哎,墨卿……”
好吧……
楚韵兰彻底为墨卿这个猪队友给折服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去阻止,墨卿的妆,唉,都看得见本来的相貌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更惨,只有最惨!
就在方才,墨卿掏帕子的时候,被他纳在袖中的药王谷谷主身份令牌就随之“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浑身雪白通透的玉质,加上雕刻着大大的一个“药”字,那玩意儿,可别提多显眼了。
可比墨卿这个人更招辨识度。
不过距离有点远,不凝神看一时半刻也是看不清。
贴心的墨瞳已经利落弯下了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令牌给拾了起来。
墨卿洗完了脸,看着迷之寂静,觉得,自己可能闯祸了。
就在这时,外边通报的公公在这时高唱:“二皇子到!”
楚韵兰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孙习觞就已经踏着光辉走了过来。
一眼之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向长孙皇后行礼,而是被墨卿给吸引住了目光。
认出人之后,孙习觞讶异道:“谷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楚韵兰很想一头撞死在南墙上。
算了,没有很想了,她现在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谷主?药王谷谷主?端木公子?”
长孙皇后也随之呼出心中的猜测。
端木卿,墨卿,卿。
都是卿。
那这一位陌桐,叶少瞳,叶家……
墨瞳!
江湖第一杀手墨瞳!
赤炎叶丞相庶子叶少瞳!
难怪她一听之下就觉得耳熟!
但却想不起来,因为赤炎国情,长孙皇后根本就不了解,只是有点耳闻。
那韵兰……
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韵兰,你到底会是谁呢?
能和这样的人物连接上关系……
这可是,魔教教主的人啊!
不是属下、不是朋友,而是闺房里的娇娇男宠啊!
韵兰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背叛魔教教主,来到这个将军府做一个小小的,受尽人眼色的,侍夫!
难道……
答案欲呼而出,可是楚韵兰却不慌不忙地打断了:“此次墨卿殿前失态,是韵兰管教不当,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至于这锦鲤,日后韵兰自会完璧归赵,还望皇后娘娘通融韵兰先行一步,改日再叙。”
说完,也不等长孙皇后的反应,自顾自地拉着墨卿的衣领把他给拖走了。
墨卿呆呆的任由楚韵兰拖走,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他现在的第一感想就是,自己肯定要睡上半年柴房了……
他、惹、祸、了!
墨瞳不必说,淡淡地朝孙习觞点点头,也跟着走了。
哦,那之前还不忘把楚韵兰撕下的衣裳给拿走。
看着快速撤退的三人,孙习觞反应不过来:“母后,这……”
长孙皇后意外地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没有回答孙习觞,而是温声威胁思雨:“雨儿,今日你……”
雨姑姑马上跪下,战战兢兢地磕头:“奴婢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知道娘娘和兰姑娘相谈甚欢,临走前还赠兰姑娘一尾鲤鱼!”
“嗯。”
算你识趣。
打发走了思雨,孙习觞渐渐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刚刚楚韵兰那粗暴地拖着谷主,而谷主没有任何的反击,而是温顺地任由楚韵兰为所欲为……
加之楚韵兰大言不惭地说管教不当墨卿的时候,身为药王谷谷主的墨卿,一点反抗的举动都没有!
不是来不及,而是意识中不想反抗。
为何会形成如此的意念?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想清这一点,孙习觞就知道,楚韵兰,他的这个表妹,不简单。
长孙皇后意味不明地问:“觞儿,你可有曾听过,墨瞳这个人?”
“第一杀手墨瞳?”
“对。”
长孙皇后点头:“叶少瞳,就是墨瞳。”
孙习觞马上瞪大眼睛反驳:“不可能,前些日子赤炎叶家的庶子叶少瞳因为英雄救美魔教教主而被收了……”
说到一半,孙习觞明白过来,声音渐渐小了。
墨瞳,本身就是魔教教主的姘头。
这在江湖上不是什么辛密。
而那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怕是演给赤炎丞相看的,好让他放人!
“刚才那个男子,也是在宫宴里出现的那一位,自称陌桐。”
“墨瞳?”
“那兰儿表妹?”
长孙皇后敲着桌子:“一个是药王谷谷主,一个是第一杀手墨瞳。”
“韵兰能够把他们弄到手,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韵兰是如何,背着他们俩的正主,魔教教主勾结上的?”
“韵兰,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罢了啊!”
孙习觞失声:“母后的意思是,兰儿表妹她……”
“嘘!”
长孙皇后把一根手指头竖在嘴边:“不要说,不能说。”
“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去得罪将军府的人。此事也断然不可以给皇上知晓。”
“为何?”
前者孙习觞可以理解,可是后者,是为何?
这事不是应该立刻告诉父皇吗?
长孙皇后指点孙习觞:“魔教势力足以颠覆整个大渊,如若被皇上知晓,定会加以利用。”
“那报信给皇上知道的人,就该死。”
“第二个死的,就是皇上。”
“如果韵兰真的是……那,她要如何,我们都无权干预。”
“不要妄想去威胁她,魔教,已经够让人害怕的了。”
“莫提,若听雪楼、药王谷谷主、以及第一杀手的势力结合起来,会怎么样的惊天动地。”
“孩儿,知道了!”
孙习觞被长孙皇后的一番言论震慑,立刻做揖,深深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