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遗秋在医院躺了了一个多星期,发烧倒是没怎么发过了,东西倒是越吃越少,比在家里的状态还差。
春卷几人急得团团转,即使陆遗秋非常配合了,只是,这破胃就是不行,常常是五勺粥,吃进一勺,不吐,就已经很好了,看自家少主吐,大家心里更是难受,只能时常把粥温着。
许是进食少的原因,低血糖导致少年常常有些没有精神。
今天难得有些精神,屋里开着灯,自己坐在病床上,刚准备看书,余光一瞥就看见小朋友们哭丧着脸,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陆遗秋合上书,招手柔声道:“过来,离我近一点。”
孩子们也都乖乖的排成一排,站在病床旁边,陆遗秋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抬手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好了,笑一个,你们这样愁眉苦脸的,我也不开心啊,放心了我只是还没适应而已,很快就好了。”
“但是,但是,少主很难受啊,少主难受,小葫芦就开心不起来。”冰糖葫芦握住他的手道。
说着眼眶再一次的红了起来,这就仿佛是一种传染病似的,四个孩子的眼眶都红了起来,蓄着泪水。
少年的手微凉,被着温暖的小手握着,就像暖到了少年的心里。
冰糖葫芦有意识的把陆遗秋的手握紧了一些。
“不会呀,你们开心我就会开心啊。”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上冰糖葫芦的脸,轻轻的捏了捏,笑道。
“少主,手。”青团扯了扯陆遗秋的袖子。
“什么?”陆遗秋有些疑惑,但还是把手伸了出来,很快就感觉到了手上有了些重量。
青团:“长生果,少主要活的长长久久的。”
“青团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好一起给的吗?”冰糖葫芦佯装生气的拍了一下青团,然后在兜里找了起来。“少主少主,还有小葫芦的,小葫芦把糖全都送你!少主每天都要开心啊!”
“这……这个是我和大家一起做的,已经,已经有一千个了。”小鳜鱼从春卷手里接过那一罐放着各色小星星的罐子,小心翼翼的捧着举起来。
“听说,听说是可以许愿的。”他看着陆遗秋的眼睛道。
“嗯,少主许愿吧。”春卷道。
“对对对,就像生日许愿一样,只要许了愿就一定会实现的,虽然小葫芦是第一次做这个。”冰糖葫芦说。
怪不得这几个小家伙,每天神神秘秘的在围在一起。
陆遗秋接过罐子仔细看。
这些纸星星被放在罐子里,满满的一大罐,很好看,就像真的在发光似的,但仔细看还是能看见有几个快要散架的混在里面,也闪着光。
“咔哒。”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大家齐齐看向门口。
“嚯,我这算是破坏气氛了吗?”三鲜脱骨鱼说着走了进来,极其随意的在他们每个人头上摸了一把,把头发摸得都翘起来了。
然后把刚买来的衣服递给陆遗秋,“来,把衣服换上,我们回家。”
“啊?”陆遗秋有些惊讶,把罐子和花生放到床头柜上,“回去?”
“对,过几天就要化疗了,然后就不能经常出去了,索性先回去住两天。”三鲜脱骨鱼笑道。
少年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床上的厚厚的一整套保暖的衣服,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外面还有雪吗?”
他真的是睡糊涂,为了不影响他为数不多的睡眠时间,病房里的窗帘都拉的死死,显得屋内有些昏暗,有时候他也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只是觉得过去了很久。
甚至于都忘了这座城市的雪可不会停那么早。
“怎么,我的小助手想玩雪啊?”三鲜脱骨鱼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耸耸肩道:“真不巧,雪早化了。”
“昂,是这样啊,”他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你帮我偷一点了。”
说着朝他一哂。
“哈~我的小助手都学会诈我了。这可不好了。”
因为只是回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没有多少东西要整理的,等陆遗秋换好衣服,吃了药,几人就围着他走出了医院。
“哦耶!回家!”
小朋友们牵着陆遗秋的手,偶然摇晃两下,但也没用太多劲儿。
冬日的风很冷,外面还下着小雪,几人刚出医院门就进了葱烧海参派来的车子里。
而葱烧海参则是回到了空桑,就陆遗秋那个身子,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开始化疗,但脱的越久越不利于手术。
于是葱烧海参赶忙回到空桑找饺子和屠苏酒,想通过魂力让癌细胞控制一下,最好可以直接变回良性肿瘤。
葱烧海参神神秘秘的把俩人叫到房间里,把事情如实的告诉了他们。
“呵,这种事情到现在才说,你倒是挺会瞒的呀,还有那小子,一离开就不好好照顾自己,看我过去怎么教训他。”屠苏酒就没正眼看过葱烧海参,明明应该是气愤的话,说到最后声调下降,屠苏酒抬手,不动声色的把眼底泛起泪花给擦掉了。
“事情现在确实是比较麻烦的,他不愿意回来,在加上凡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空桑的灵药。所以……”葱烧海参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所以,要不是这样,你都不准备告诉我们情况,是吗?呵,聪少,你和伊挚大人是怎么想的,我还真不知道。”屠苏酒瞪了他一眼。
一旁正在检查药箱的饺子接下去说道:“我们整个空桑所有人都是他的家人,瑶姬殿下也是,我们也是,只有是关于他的,无论是为了什么着想,你们都不应该瞒着。”他的眼眶边红了一圈,那可是他们空桑的珍宝啊!
对于这件事,鲜少生气的饺子,也有些怒了。
葱烧海参叹了口气,“先休息吧,明天我把伊挚大人给我小万象阵打开。”
他也知道,毕竟少年常常这样说,也确实是对空桑每个人都像家人一样的,但是作为一个投资家的直觉,让他选择隐瞒。
或许这个决定,只是他和伊挚自以为是的保护,但这根本就是一个更大的伤害,还不如一开始就知道的伤害小一点。
家里还是像走的时候那样,几乎是一点也没变。
回到家陆遗秋就被逼着喝姜汤,三鲜脱骨鱼准备晚饭,小家伙们说要给他打下手。
于是乎,陆遗秋就捧着姜汤去了之前自己住的客房,坐在书桌上,一边玩手机,一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姜汤。
叶澜: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来公司?
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是他的发小,于是他点进了聊天界面。
陆遗秋:本来要辞职,让学姐驳回了,然后就我在家好好休息到年后再说。
陆遗秋:这样吧,你帮我打印一下,交给她。
打完字就甩了个链接过去。
叶澜:……
叶澜接着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陆遗秋,你什么意思,明明说好要一起把公司做大,做好的。你现在中途退出是要做什么?”电话里传来了一阵令陆遗秋感到熟悉的……咆哮声。
然后陆遗秋就把通话音量降低了,轻飘飘的回了句,“可能是累了吧。”
“你别诓我,就你那拼命三郎样子,哪里像是会累的样子,”过了一会又像自言自语似的,降了些声音说:“也是,人都会累,休息几天也好,但是辞职这件事,你是想都不要想了,说好了要一起,就是一起。”
陆遗秋:“话说你找我,不会就只是因为我没来公司这件事吧?”
叶澜:“也有,毕竟几天不见你在那工作,公司的效率都低了不少,主要是想问一下你之前那个方案做好了没,现在急用,临近年关,都还想再赚一笔。”
陆遗秋:“昂,那个的话,早做好了,我以为用不到了,之前就没带公司去。”
叶澜:“那明天和你在你家对面的咖啡厅碰头,把这个方案还有你家另外一份文件带过来,我部门正好要用。”
陆遗秋翻找了一下书桌,发现好像真的忘记把那份文件拿回去了。
陆遗秋:“昂,好,那就明天中午十一点吧,你正好午休。”
叶澜:“嗯。”
随后唠了会儿家常,就把电话挂了。
这时候陆遗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姜汤快要冷掉了,这东西凉的他又不能喝,倒了?倒了如果被发现了,肯定就中了再来一碗的奖项了。
陆遗秋默默在心里不自己这位发小骂了一顿,
真的是好死不死,什么时候找我不好,等我喝完不行吗?话还那么多。
完全没有怪到是自己喝的太慢了了,这个根本原因上。
但,即使他倒掉了谁又会知道呢?
想到这,陆遗秋小朋友就到卫生间,把姜汤,喂给了下水道。
下水道表示:我真就跟垃圾桶同一个作用呗!
然后,洗干净洗脸池上面的残渣,往洗手间喷了些空气清新剂。
所幸还就真的没人发现。
三鲜脱骨鱼来叫他吃饭的时候,他特意去洗手间看了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但陆遗秋万万没想到,吃完饭还要喝一碗。
美名其曰,双重保障预防感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陆遗秋也就只能认命的喝了下去。
喝完不知怎的,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犯困了,胃里其实还是一抽一抽的,但基本上也都已经在陆遗秋可以忍受的范围里了。
翌日,陆遗秋醒的很早,可以说是被痛醒的,睡衣早就被冷汗浸湿了,他尽量把自己蜷缩起来,捂着肚子,想着说等缓过来了就吃药去。
“说过多少次了,痛就叫我,别用手按着。”一只手把陆遗秋捂着肚子的拿开了,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着床头坐着,“来,把药吃了。”
话音未落,就把药递到了陆遗秋的嘴边,接着就是温水。
等药起作用了,某位前空桑少主就又开始嘴贫了,“怪盗千面之影,不是早上起不来的吗?你不会是假的吧?”脸上的虚汗还没擦,闭上眼睛勾起了一个笑容。
“对,我是假的,我的小助手是真的就好了。”说着捏了捏少年的脸。
“都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不要随便乱捏我的脸!”陆遗秋拍掉三鲜脱骨鱼的手,一字一顿道。
“冰糖葫芦他们不是也经常这么跟你说,你不是照捏不误?怎么?我的小助手这么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怪盗也算良民、百姓?”陆遗秋抬眼看了他一眼,翻身下床,拿了两件衣服进了洗手间,准备洗漱。
三鲜脱骨鱼没法儿,目送他进了洗手间,然后就开始给他整理被褥了。
他真的是爱死了他这位小助手了。乖的时候乖的不像话,一有精力就可爱的不像话。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呢?
陆遗秋穿了件高领的米黄色毛衣,外面套了加绒的黄色卫衣,总归是待在屋子里,暖气开的够足,三鲜脱骨鱼也就没有强行让他回去再穿件里衣。
“那过一会儿,我叫你吃饭。”
“昂,好。”陆遗秋正坐在书桌前,对着这几个月公司的业绩,仔仔细细的检查他的这份方案。
所幸和这份方案出入不大,其实不用改也可以用,但某位强迫症患者,一定要稍微的修改一下。
等把新的方案,用家用复印机打印好时,正好就已经到了十点了。
“你要出门?不在家吃午饭了?”三鲜脱骨鱼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看着站在门口在穿大衣的陆遗秋。
“嗯,有事要去办,很快就回来。”陆遗秋回答道。
“那少主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冰糖葫芦道。
“就几步路的事,外面冷,你们吃完午饭我大概就回来了。”
“可是少主哥哥……”青团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怎么说我也不是什么瓷娃娃,摔了就没了的。别那么担心嘛。”陆遗秋知道他们关心他,但是,要是真的都带去了,任他怎么解释介绍,公司很快就会有他私生子都有四个的谣言了。
“呸呸呸,少主哥哥怎么会没了呢!”冰糖葫芦道。
“那就是了。”陆遗秋朝他一哂。
“那你也要小心点,”三鲜脱骨鱼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条黑白格子围巾,走上前去给他围上。“别感冒了。”说着再次像哄小孩似的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不出意料的换来了一个可(凶)爱(狠)的眼神。
接着就是“咣当”的关门声。
“怪盗哥哥,真的不跟过去吗?”春卷问道。
三鲜脱骨鱼:“他都那么说了,肯定是有一些不方便我们去的,重要的事要做,他说了会很快回来,就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而正在向对面的咖啡厅走去的陆遗秋,闷闷不乐的在心里腹诽道:“怎么,长的高就可以随便摸别人的头?”
但,长得高,确实是可以随便摸别人的头,这是陆遗秋曾经对冰糖葫芦说的。
想到这,陆遗秋的怒气反倒没消多少,反倒……反倒更甚了,推开咖啡厅的门,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就有另一个青年,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等多久了?”伸手就拿起了陆遗秋手边的公文包。
陆遗秋也随意的应了句,“刚来。”
叶澜招手叫了服务员过来,“两杯拿铁。”
陆遗秋本来也觉得没有问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身体被那群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哪能喝咖啡啊?
赶忙转头对服务员说:“把另外一杯拿铁换成热巧克力。”
“喝热巧克力?不像你啊,我可是看着你一个晚上喝三杯咖啡的,怎么突然转性喝热巧克力?”叶澜看着手里的方案笑道。
“又不用工作,喝什么咖啡?你还是快点看吧,我好早点回家。”
“行行行,话说你不会是找女朋友了吧?这么急这回家哄?”他说这继续往下翻“不会也是因为这小女友才想辞职的吧?”
说着他的表情立马变得非常悲痛,“呵,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然后如川剧变脸一样,又一脸戏谑的,放下方案,抬头看着陆遗秋道:“快快快,让兄弟我看看,弟媳长什么样,让你动心了。”
陆遗秋忍无可忍,给了他一个爆栗,“给我快点看,有意见早点提,我回去以后一概不管的。”接着拿起服务员刚摆上来的热巧克力喝了口。
“别这么小气嘛,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那人也是真的没脸没皮,还继续说下去。
“大可不必。”陆遗秋一字一顿道。
那人也许是闹够了,开始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那么文件和方案我就带走了,年后见。”叶澜起身道。
“啊……哦,”陆遗秋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年后见。”希望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