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乌童不猜，昊辰便替他答了：“是拖着一身伤痛，去跟飞禽走兽们抢吃的，抢住的，坠入泥尘里的，不管脏成哪样，烂成哪样，只要能饱腹，便够了。无论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活才去，才能成为人。”

乌童瞠目看他，不可置信，面前纤尘不染的仙神，曾有那样的遭遇。

花绽放于枝头，是美丽耀眼的，没有人知道，它埋种地下，再到破土而出，又经历过什么。

他从泥尘里爬出来，开出了花，如兰高洁，若梅坚韧。

乌童垂眸看自己身上的黑衣，而他，却烂在泥沼里。

为什么，会如此不同？

乌童比惨比输了，像当年站在比试台上，既慌乱无措，又极不甘心，他绞尽脑汁，想要反击、反驳。

昊辰的神色太过平淡了，平淡得好似作壁上观的神，冷眼看凡尘的种种苦痛，轻轻松松，不曾共情，不施怜悯。

对了，他就是神仙，还是天上的帝君，别的神仙怎么可能任由他在人间遭受这样的劫难，他们肯定会出手帮助，他不过走个过场而已，怎么可能亲身体会。

乌童找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再抬起头，面上只有轻蔑和戏谑：“我才不信你说的。”

昊辰笑了：“你信与不信，于本君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你约我来，也不是要信我说什么，或者要我信你说什么。”

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终于点到了，他们站在这里，最该做的事。

乌童也抛开这些杂念，他想要占据主动的地位，所以他先开口问：“帝君想要什么？”

昊辰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天墟堂的目的，以及，天墟堂的堂主是谁？”

乌童咧开嘴，笑得很是得意：“那帝君所求可比我多多了，我只求一件事，我要变强。”

强到，无人可驱策。

强到，杀光所有害过他的人。

“可以。”昊辰点头应道，“妖法虽厉害，但你以人之身修行，始终都会遭受排斥，换一套心法修炼，在稳固修为的前提下，排除妖气，于你大有裨益。”

他有备而来，连心法都准备好了。

乌童笑他天真：“我说了，我要变强！不是单单稳固修为。”

昊辰抬眸看他，直接戳破他的伪装：“先留着命，才能变强吧？如果你不想被妖法吞噬。”

七寸被抓住，乌童不喜欢这种感觉，恼羞成怒地要去夺心法。

昊辰收回手，乌童只擦过他的衣袖。

昊辰悠然道：“我所求确实很多，我们慢慢来，不必着急。”

“好！”乌童告诉他，“天墟堂在找魔煞星，我现在只知道这些。”

魔煞星，罗喉计都。

昊辰愣了愣，被他夺去心法。

乌童勾起唇角：“各取所需，合作愉快，附赠一个好心提醒，帝君，小心你身边的人。”

他道了声再会，便隐身而去。

“帝君。”南茹见状，跑了过来，“帝君可是问出了什么？”

“他们在找魔煞星。”

“魔煞星？难道天墟堂是妖魔族创立的？”南茹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普通的妖也就算了，妖魔族，他们竟敢扰乱人间！

昊辰敛着怒火，不曾显露，淡淡道：“先回去吧。”

和乌童此次会面，勾起了他许多往事，一句“魔煞星”，更是将他的思绪，引回千年之前。

乌童不信他，情有可原。

那段日子，难吗？

难。

他是仙身直接化为凡身，气海破损，熬不过，便陨落天地。可再难，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而已。

难不过，修罗即将攻破天门，天界危在旦夕，千千万万人的生死，全压在他一人肩上。

乌童，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凡人，他并不羡慕他，他只是觉得，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快意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