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石头（3）

何田田又问：“师父，您说已经布下结界，为何那个蛇精还能来伤害您呢？”凤嫦曦道：“那个蛇精，被我强占洞府后，一直没离开鹰愁峰，是以我布下结界后，他也还在此山中。他天天来洞口打探，想看为师何时离开此地。那天要不是为师一时疏忽，他哪里能伤害得了我呢！”

何田田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了，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她心里，她一直以为蛇精是“坏人”，而师父是“好人”。现在总算证实了她的猜想。

身心突然放松下来，何田田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最近3天，只吃了一朵灵芝，她是一口饭也没吃上，肚子已经咕咕直叫。她红着脸，向凤嫦曦道：“师父，徒儿饿了。”凤嫦曦点点头，道：“嗯，你毕竟还是凡人之体，又没有学会辟谷，还是要吃点东西的。你去找点东西吃吧，为师只吃露水和灵芝足矣。”

何田田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有几棵野生的山芋，藤蔓横生，叶片墨绿又肥厚，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顺藤摸芋，很快就挖了几个山芋来。不甚大，每个山芋如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

何田田走到小沟边，见到小沟的水清澈至极，游鱼历历可数，忍不住先将手洗干净，再捧起水来喝了两口，然后将山芋放在水里洗干净。满是泥土的山芋，经过水濯洗后，就露出了紫红色的外皮来。何田田咬了一小口，马上就露出了橙色的肉来，甜美多汁。生的山芋，吃多了对肚子不好。

何田田忍受住一时的饥饿，捡了一些枯枝，和山芋一起拿到山洞，她记得洞里有锅碗瓢盆的。回到山洞后，何田田又拿锅在洞外舀了些水，然后就生火煮起山芋来。约一刻钟后，山芋已经熟了，香气充满了整个山洞。何田田拿出山芋，觉得非常烫手，就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放到了地面上。

这时凤嫦曦走进山洞，赞道：“好香的山芋啊！”何田田听到师父夸奖，应道：“小徒在家时，偶有做饭煮菜给两位哥哥吃，煮山芋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凤嫦曦点点头，道：“人勤于体者,神不外驰。所以练功进步也就快一些。”何田田第一次听说，做家务活也对练功有益，对练功也更有兴趣了。

凤嫦曦挥挥手，示意何田田盘腿坐好。凤嫦曦道：“我现在再传你《太上九要心经》，你学会后，可自行修炼。”说罢，念道：

夫九要者，乃机要也。以应大丹九转，故以道分九篇，法显九门。九门合理，篇篇归根。难不得亲师之旨，得此要如亲师训。得者坐获天机，悟之者为之心印。若依行者，在欲无欲，居尘出尘，分立九门，还元二仪。学道君子，细意详之。先序显用，次要应体，以体兼用，性命备矣。……

何田田听到“得者坐获天机”，心头大震，不由得静心屏气，认真听起来。

《太上九要心经》传说由八仙之一的张果老撰写，书中分内丹为三品，以九转大还丹为上品，认为九转丹成，每转各有枢要，即九要：一为“真一秘要”，神气皆炼，性命双修。二为“橐龠秘要”，心肾为炼养神气的工具，根本在于以神调气，以气定神。三为“三五一枢要”，三五一指三阳、五行、一气，道本自然，不离一气。四为“三一机要”，三一指三成一气，上有神仙抱一炼神之道，中有丰国安民炼气之法，下有强兵战胜炼精之术。五为“日魂月魄真要”，日魂月魄指“阴阳”，日属阳魂，月属阴魄，每月上十五日魂守魄，下十五日魄守魂，一时之用，可夺一年之造化。六为“日用五行的要” ，日用指神气相守，聚而不散，五行指心主神，肝主魂，脾主意，肾主志，肺主魄，五行聚而化之丹。七为“七返还丹简要”，指关闭七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等。八为“ 八卦朝元统要”，又称“八卦还元归根之道”，八卦中心为坎，肾为离，一阴一阳，一内气一外气。九为“九还一气总要”，九为阳数，还为聚合，一指气。

《太上九要心经》共有九篇，总共不过两千余字，但涉及天地、日月、三阳、五行、炼神、炼丹等法门，端的是包罗万象，蔚为大观。

何田田听得一遍，立即背诵起来。不一会，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身子竟然向天空飞去。须臾间，仿佛到了天上，看到天上竟然也有亭台楼阁，有悬空建造的房子，灵芝遍地都是，还有不知名的奇花异草美丽绽放。而在天上时，感觉仙灵之气充满了整个世界，她轻轻动用意念，大量的仙灵之气涌入身体。

她继续前行，发现不但普通人有魂魄，神仙也有魂魄，就连日月星辰也有魂魄。她忘情地吸收天地的精华，感觉自己在不断膨胀，眼睛仿佛千里眼一般，可以从天上看到地面，看到家乡，看到大哥何凌云。

想到大哥何凌云，何田田心着一凛，人也清醒了过来。何田田睁开了眼睛，发现师父凤嫦曦还在她身边，正瞪大着杏眼注视着她。何田田心道：“可能是刚才想得出神了，才会出现幻觉吧。不知道有没有一时忘形，说了惹恼师父的话？”为了转移话题，她赶紧说道：“啊，我肚子好饿，要吃山芋了！”她话刚说完，才感觉到肚子真的饿得厉害。

她看看放在旁边的山芋，忍不住“啊！”地惊叫起来——原来，山芋竟然全都发霉了，长出了绿色的霉。凤嫦曦道：“你神游到了仙界么？这一去，竟然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何田田听闻师父的话，忍不住又是“啊”了一声，结结巴巴问道：“什么？师……父，我已经打坐了一个月了么？”

恰好在此时，胡绥绥轻轻摇了摇何田田，道：“何妹妹，何妹妹，你在想什么呢？眼神这么迷离的。”何田田笑了笑，道：“那天我在听着师父传经授道，不知不觉竟然入了迷，等到我清醒过来，发现我煮熟的山芋竟然发霉了！”

何凌云大惊道：“妹妹，你出神了多长时间？”何田田笑道伸出一个玉指，道：“一月有余。”何凌云抚掌笑道：“妙啊，妙啊！古人曾有‘斧柯烂’一说，我未曾信，不料今有‘芋长霉’了，古人诚不欺我也！”何田田笑道：“大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是再说说那时发生的事情吧！”胡绥绥点点头，玉手托腮，显得脸上的皮肤越发细腻起来。

鹰愁峰上，凤嫦曦对何田田道：“你对《太上九要心经》有了深刻的领悟，已经学会该心经了。你再运用仙灵之力试试。”何田田闻言，感觉仙灵之力竟然充沛得挤满了上丹田，当下引导仙灵之力注入到御魔盾和紫竹剑里面，又感觉到盾更坚、剑更利了。心道：“我此时的能耐，怕能把山也劈为两半吧。”当下心中欢喜不已。

凤嫦曦道：“你已经基本掌握了修仙的门道了，余下的，就靠你自己去领悟了。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要勤加修炼，终有一天，就会得到成仙的。但是——”

何田田正听得高兴，突然见师父脸色一变，当即双膝下跪，口中道：“师父，您有何指示，弟子一定谨遵师命！”凤嫦曦道：“你此番修炼，到了山下，非紧要关头，不得使用为师教授你的功夫。因你目前的功夫太强，轻易使用出来，反而会带给你杀身之祸！”何田田见师父说得严厉，当下应道：“是！”凤嫦曦又道：“你学了为师的技艺，当要以人为善，不得为非作歹，否则，你一定小命不保，休怪为师无情！”何田田当下磕头道：“弟子当一心向善，让浩然正气永存人世间。”

凤嫦曦挥挥手，示意何田田站起来。何田田赶紧起身，把发霉的山芋扔到洞外去。她本性喜欢洁净，怕发霉的山芋弄脏了山洞。然后又走到凤嫦曦身边，恭恭敬敬听她授道。

凤嫦曦道：“这篇《太上九要心经》，是修仙的无上心法。近百年前，虚云老和尚闻此心经后，灵魂出窍三月，终得仙道。”何田田心想：“虚云出窍三个月，我才出了一个月，看来他还是比我有悟性呀！”何田田问道：“师父，虚云长老，也是您的弟子么？”凤嫦曦点了点头道：“为师来到人间，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何田田奇道：“师父，您已经成仙的人，为何不呆在天上，反而要一直呆在人世间呢？再说了，您的仙术天下无敌，在这里没人陪您练几招，您不觉得没意见么？”

凤嫦曦摇摇头，道：“我呆在人世间，是因为娘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