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循心而为

斩荒与小青久别重逢，互诉衷肠，天帝不好打扰，移步走向柏麟。

他们面容气韵最为相似，但也有不像的地方，柏麟比他更有鲜活的生气。他饮下了无草后，将自己活成一块枯木。

这些年在异界，观了那方世界的天帝润玉的一生，与他论道，悟了许多。

“对不起。”他蹲下身，看出柏麟对他的抗拒。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日这般境地，他害怕分出善念元神后，转世拥有太多力量，若有害三界，将无人可挡。故而取走大部分神力，连同天帝命格，都剥离出来，交给小青。

他更没想到，他这一举动，会给他们带来这么多灾难。不明前景，是天帝失职的表现。或许在他决定复活斩荒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失职，已经在遭受天道的惩处了。

可斩荒又做错了什么？天界欠他的，命格累他的，又能从何处讨回？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他阴差阳错逆了天道，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无悔。

他已经不配做天帝了，这孩子，是他的转世，也是天道认可的天帝，他能肩负三界的重担，也应当拥有相应的力量，以及他生来便未曾赋予的善良，这些，他一并还给他。

“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柏麟，是众神敬畏的帝君。”他伸出手，“我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你变成谁，而是让你更清楚地知道，将来的路要怎么走。我，以及我的力量，都是你守护三界的源泉，有了这些力量，你不用再去伤害你的朋友，就能守护所有你在乎的。”

这一瞬间，罗喉计都推开他的手，将柏麟护在身后：“他不需要。他已经为三界付出太多了，他现在没有神格，他就是他自己，他就是柏麟，他不需要众神的敬畏，他只需要，为他自己而活。”

“计都……”柏麟没想到，他会有这番举动。

罗喉计都闻声回头，那惊讶也未藏得住，他自己也没想到，但是他如此做了，循心而为。

对，循心而为。

罗喉计都的目光变得坚定。

天帝见状，收回自己的手：“柏麟，你意下如何？”

柏麟看向小青，她身边，站着她最思念的人，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陪伴她数万年，他们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守护，共担风雨，却未有一瞬，是她像如今这般，卸下所有，敞开心扉，轻松自在。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最平淡最久远的誓词，无论他是天帝，还是柏麟，都给不了。

因为，都不是她想要的。

“柏麟，你刚才说，你想让我留在天界。”这是天雷之前，他情绪失控，将自己的心里话吼出来的，小青道，“如果你想，我愿意留下来，尽我余生，守卫天界，寸步不离。这是我的承诺。”

他轻轻摇摇头，他不希望，她再被困住。即使他曾经千方百计把她拉回这个牢笼里，可他见过她在牢笼外的样子后，就舍不得了。

“那你呢？”小青又问。

这次，柏麟没有回她，而是望向罗喉计都：“计都兄，若水之滨，白玉亭中，我与你把酒言欢，那些日子，我一直记得。”

“吾也从未忘记。”罗喉计都道，“那时候，君只是一个小神君，吾只是一个小修罗，我们身后，没有天界，没有修罗族，没有战争，没有阴谋。”

“计都兄，我想回去了。”

“吾愿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