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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林家祠堂

吴邪:桑榆非晚

按照约定,桑榆早早就来到了吴二白的铺子里。

吴二白帮她又添加了一些装备,并对她说

吴二白“桑榆,路上小心。”

吴桑榆“谢谢,二叔。”

桑榆看了看手表,八点半,距离出发还有半小时。

这次行程只是去看一看林家的宅院是否还存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叔要找人跟她一起去,就连原本买好的飞机票也退了改坐车去。

桑榆问他

吴桑榆“二叔,为什么您要让我带一个人去呢?”

二叔顿了顿,面露困难之色,桑榆以为问到了不该问的,谁知他却开口回答到:

吴二白“你说的那个宅子前几年我派人去看过,结果回来的人不是精神错乱就是不到半年就死亡。”

吴二白“那宅子在的那座山,几乎都没有人去,四周荒山野岭,距离最近的村落也有五六公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桑榆握紧了口袋里的那块玉,若有所思。

吴桑榆“您安排的谁跟我去?”

吴二白摇摇头。

吴二白“那人,神出鬼没,当时招人的时候,他是主动报名的,听道上的人说他功夫了得,姓张。”

卧槽,姓张?!

在她印象里姓张的就两个,一是张既夕,二就是……

想着门外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背着用布裹着的刀,眼神冰冷,身子都藏在了风衣里面。神秘又让人难以靠近。

桑榆一看,那人不是闷油瓶吗?!她心里吃惊着,但却没有显露出表情来。吴二白拍了拍桑榆的肩膀。

吴二白“这就是那个张先生,你和他一路去要多注意安全,二叔有消息会给你发,你不用担心。如果发现什么第一时间给我回信息。”

桑榆点点头,跟着闷油瓶就坐车离开了。

这次从杭州到北京需要几天的路程。吴二白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司机和一辆车。上车后,这个男人不说话只是闭目养神,靠着后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榆也不想凑着去聊天,她知道张起灵是不爱说话的,所以她也闭目养神起来。车开在高速公路上,没有颠簸,一路顺畅。桑榆没过多久真睡过去了。昨夜没有睡好,今天全在路上补眠。

车开到了山公路上,七拐八拐的倒也没惊醒桑榆。

忽然那男人感觉自己肩膀一沉,睁开眼睛就看见少女的的睡颜,樱桃小嘴半张着,闭着眼睛,眼角还有些许泪珠。纤长的睫毛,衬托出与平常不同的安静。

张起灵见他睡得如此香甜,伸出手来调整了她的脑袋,将她轻轻的靠向一边。那张与记忆碎片重合的脸让他思索起来。他只记得许久之前,她与他见过。

从西沙分别后,他时常梦到小时候被家族圈养起来训练的画面,残忍痛苦让自己早已麻痹。他不是没有心过,小时候也有一个小姑娘替他包扎伤口,帮助他在暗中获胜。

他自己明白,张家人很少做梦,如果有那一定是天启即将来临。每个人听到的声音不一样,而自己就是从梦里接收到指令,然后将其一步步完成。

这趟旅行亦是如此。

桑榆睡了一整天,晚上在车上凑合着过夜,两个人三天都在车上,吃饭在服务区。桑榆怀疑闷油瓶是个面瘫,三天都保持着一个表情,也不说话也不笑。问他什么只是点头摇头。

在第四天的早上,司机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在二叔给的资料里,林家家宅就在密云县的玉峰山上。而桑榆所在地就是距离玉峰山最近的章家村。

桑榆和闷油瓶在村里的招待所住下了。傍晚她就拉着闷油瓶去楼下老板娘家吃饭。

老板娘很热情,给他们抄了几盘菜。桑榆接着机会让老板娘也一起吃饭。她告诉老板娘,她跟闷油瓶是自然博物馆的研究人员,想去山里考察一下珍稀植物。

两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却熟络了起来,桑榆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开始问她:

吴桑榆“诶,老板娘,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座山叫玉峰山?”

老板娘一听玉峰山开始脸色难看起来,桑榆以为自己是不是暴露了,可老板娘压低着声音跟她悄咪咪地说

老板娘“大妹子,这山古怪得很,进不得。”

桑榆一听来劲了,又抓紧问

吴桑榆“我就问问,这山怎么了嘛?”

老板娘看看四周没人看她们这桌。

老板娘“前几年,有人去玉峰山说采蘑菇,你猜怎么着,村里的猎户就在玉峰山脚的深潭里发现了他。”

老板娘“当时整个半张脸都没了,就好像被什么啃过一样。警察上去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就结案说是被山上的野猪咬的。”

桑榆眉头一皱。

吴桑榆“老板娘,野猪我们见过,不可能会啃人的啊”

老板娘嚼了嚼酱牛肉然后咽下去。

老板娘“可不是嘛,这些只是应付外地人的,我们土生土长的自然清楚不过。”

她故作神秘,对桑榆说。

老板娘“听村里老人讲,那是山鬼,专门吃人的。所以没人敢上去看,但二十年前一个放羊娃,不小心进去过,结果你猜看见什么?”

吴桑榆“看见什么?”

老板娘“看见一个三米多高的黑影正在背对着他啃东西,吓得他回家就病了。”

讲到这里老板娘被她的丈夫招呼过去,只剩下桑榆和闷油瓶。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转头看向张起灵。

吴桑榆“你怎么看?”

张起灵眉头一皱,破天荒的开了口:

张起灵“不简单”

吴桑榆“我感觉前几年那个采蘑菇的人很有可能是二叔派进去查看的,结果着了道死了。”

张起灵听他那么讲,点点头。

桑榆叹了口气。

吴桑榆“后天,顺着老板娘给的方向先进去看看,明天准备一下。”

闷油瓶依旧不说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回到房间里了。

桑榆见他走掉了,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张起灵不爱说话她知道,但这孤僻程度已经让人觉得他丧失社交能力一样。她突然想起吴邪来,也不知道吴邪此时此刻在干嘛。

另一边,趴在草丛里跟踪的吴邪耳朵滚烫起来。

桑榆收拾好东西,准备明天采购进山的食物。张起灵在隔壁房间,望着窗外黑悠悠的山。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好。昨天晚上半夜时分,桑榆语无伦次地说起话来,而且满头大汗,可能做噩梦了。

梦里的她站在四方的院子里,手里的子母刀低着鲜血。地上的人已经一动不动了,也不知道捅了多久,等到自己的眼泪和尸体飞溅的血液混在一起时,她突然大笑起来,天上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她反过来,一把丢下手中的刀,突然叫了一声

吴桑榆“不要啊!”

从梦中惊醒。

惊醒后满身是汗,还不停的喘着粗气。看了一下周围,自己竟然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刀。桑榆全身颤颤巍巍,眼神空洞无神,嘴巴张得大大的,说不出话,但眼泪已经流满她的脸。

张起灵早就听见了隔壁的动作,起身查看却发现那人正站在地上手里拿着刀。他走过去,接下刀,将她转了过来。

少女已经哭成个泪人。

张起灵不知道该怎么弄,手搭载她的肩膀上手足无措。少女见到熟悉的人,惊恐得抱住了他,全身瘫软没有力气。

吴桑榆“我…杀人了…”

吴桑榆“好多…血,都死了。”

桑榆从怀里探出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宛如亲身经历的动作,让她十分绝望,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恐惧,就好像自己亲手杀死吴邪一样,失去只爱。

张起灵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他不会安慰女孩子,只是按照记忆碎片里的女孩抚摸自己一样抚摸这桑榆。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逐渐没有声音。张起灵将她横抱回她的房间,盖好被子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桑榆再次醒来。她已经没有做噩梦了,她只梦见自己一个人站在白雪皑皑的山顶。

她起身,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哑,照了会儿镜子,那双红肿的眼睛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样貌,洗洗脸,下去吃饭准备东西了。

张起灵早已起来,他没看她,她也没看他,两个人心照不宣。桑榆去老板娘家收了些腊肉和罐头,又换了一些囊背在身上。

玉峰山上蛇虫多,她特地准备了花露水和雄黄粉。第二天一大早,她和张起灵就开始踏上旅程。山里村子虽然不远,但是异常难爬,他们计划是今天先赶四分之三的路程,明天再上玉峰山。

一路走来,郁郁葱葱,鸟语花香的环境就让桑榆心情舒心不少。可是她越往里面走,身体的排斥感就越激烈。桑榆忍着强烈的不适感,终于抵达玉峰山下。

她观察了一番,发现这里的风水格局竟然是卧山藏龙的格局。玉峰山的植被比其他山的植被要密要绿,周围山脉汇聚于此,形成圆形的天然屏障,而玉峰山则是在这些山脉里最高的山,群龙聚首,怕是有大墓。

桑榆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林家人要守在里面,这林家怕不是也是同行啊。

一旁的张起灵也注意到了地形,他捏起地上的土闻了闻,然后像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前进。他在前,桑榆在后。这座山原来上去的路已经长满了野草和灌木,张起灵那处刀劈出一条道,赶到半山腰的时候天都黑了。

桑榆虽然嘴上没说,但那种不安和排斥感已经消耗她大量体力。她拉拉张起灵。

吴桑榆“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修整一下,明天白天去,晚上不安全。”

张起灵停下了脚步,没说话。打开了背包开始扎帐篷。桑榆过去帮忙生火,她打开肉罐头,掏出方便面,做了午餐肉泡面。两个人吃着,也没说话。桑榆认为自己已经不爱说话了,但没想到闷油瓶比他还不爱说话,为了缓和气氛她开始跟他聊天。

吴桑榆“昨天,谢谢你”

那人没说话。

吴桑榆“今天我进山,已经感觉这里邪门得很,虽然……”

桑榆一五一十将她的推论跟他讲了讲,那人终于有了反应,但也只是眉头紧紧一皱。

桑榆以为自己恼了人家的清净,也只好摆摆手。

吴桑榆“吃完你先睡吧,我守前半夜,到点了换班。”

张起灵破天荒的冒出来一个字。

张起灵“好”

接着他就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起来,桑榆这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看见他睡觉的样子。这脸蛋,这眉玉,搁在现代的审美的标准,就是又冷又man,霸道冰山总裁类型。桑榆望着他,又想起吴邪来。前段时间,从鲁王宫到西沙,吴邪一直都对张起灵有很大的兴趣,而自己却不以为然。确实这个男人谜团太多,是那种吸引别人去解题的体质,但自己没要那兴趣打探别人的隐私。

想着她捅了捅火堆,往里面添了柴火。森林里安静得一批,没有鸟鸣,没有虫鸣,只有大片大片的树。听老板娘讲,树林里多有山鬼,还三四米高。她脑袋里闪过的无非就是长着三米的白毛猴子,或者是跟海猴子一样的怪物。

想着,想着不由得开始打冷颤。前半夜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到点她就回去休息了。

可刚睡了没多久就被张起灵摇起来。

她正想开口准备说什么,一把被张起灵捂住嘴。接着电光火石间,张起灵已经把她抱起来往外面的树林里走,大概五六米就将她放了下来。

张起灵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桑榆也被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两个人趴在灌木丛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篝火。

接着最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黑影闪过,还本还燃着的火就熄灭了。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树林太密了,月光都照不进来,两个人就顿在那里听着,声音的方位。那种未知的恐怖让桑榆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就到了篝火前,桑榆把那声音听得真切。好像有无数个人小声踏步的感觉一样,但又跟鳞片相互摩擦般,似人非人,看不见本尊,一时间只能和张起灵蹲在草丛里听。

大约三四分钟,那东西发现没有什么就走开了。

半晌,桑榆小心的问着他:

吴桑榆“小哥,你觉得是什么?”

张起灵“天太黑,我也不知道。”

张起灵摇摇头又接着说

张起灵“听声音大概三米以上,是个大家伙,我看我们今晚不要回去帐篷里,就在这里等到天亮。”

桑榆点点头,看来今晚要凑合一宿了。

两个人被那怪物惊了一下,已经没有睡意。桑榆趴在地上,只觉得脚踝一阵冰凉,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她一动也不敢不动。

吴桑榆“小哥,你开灯看看,我感觉有什么爬在我脚上了,我怕是蛇。”

说完,桑榆把手电递过去。张起灵扭开一照地上连忙把桑榆拉起来。只见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蜈蚣,有几只已经爬到张起灵的裤脚了。

桑榆吓得赶紧站起来抖了两下,好在那蜈蚣没咬她直接从裤管里掉出来了。她把头绳往裤管一扎,虫子就没爬进去。接着两个就来到帐篷这里。

帐篷上,地上还有睡袋上都是蜈蚣!每一根足有手指粗细。密密麻麻足有上千条,缠绕在一起,让人恶心极了。

张起灵一个健步过去,用刀拍掉了背包上的虫子,将背包甩过来,她接住后,两个人马不停蹄的往山上赶。大概五十米左右后,张起灵就停了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蜈蚣,就开始休息起来。她心里不是怕虫,但有常识的人都明白,蜈蚣剧毒无比,况且这里的个头足矣碾压她见过的个头,不得不让她后怕。

桑榆把雄黄粉围着她和张起灵画了个圈。她觉得这些蜈蚣不寻常,眼下已经是十月份了,秋天这么还有这么多虫子?而且这蜈蚣喜欢潮湿的地方,这玉峰山肯定有股水源。

两个人靠着树干,虽然都在休息但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渐渐的天开始亮起来,她们又开始赶路。

这次赶路的时间比较短,三四个小时就上去了。

穿过一片林子就看见了一个破败不堪的宅子。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三层楼古宅,看样式,属于晚清。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

张起灵一下就推开了门,可门腐朽得厉害,一推就碎成几块了。桑榆第一眼是不喜欢这个地方的,阴森森的,不祥的感觉再次笼罩起来。

她跟在张起灵后边,一路穿过前院前堂来到后院,当她看见那熟悉的砖瓦和地上的青石板时,大脑仿佛要炸裂般,剧烈的疼痛席卷脑袋,她喘息着跪在地上,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惨叫,额头迅速渗出大颗大颗的汗,在青石板上滴出许多圆印。

张起灵一听人不对劲马上回头,就看见桑榆狰狞的表情。他连忙走过来蹲在地上,查看。只见桑榆死死抓住他的手,嘴里嘟囔个不停。

吴桑榆“这里…就是这里!”

吴桑榆“死了…”

吴桑榆“啊…全都死了”

张起灵见她情绪那么波动,只好将她打晕。桑榆只觉得后脖颈一痛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张起灵一把将她背起,四处查看。他惊奇的发现,这个地方的房间不是朝北,而是通通朝南,没有阳光照射。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十分诡异。

背上的那人开始发抖起来,他忍不住靠紧了一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桑榆已经醒了过来,她很快开始调整好心情。还好自己不是一个人过来,不然真的……

张起灵“醒了?”

他感觉到她已经睁开眼睛。

吴桑榆“嗯”

桑榆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比刚进来院子的时候好了很多。

张起灵将她放下,给她倒点水洗洗脸。水的冰凉让桑榆顿时冷静了下来。差不多十分钟后,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装备。

这次他们目标是那栋小三层楼。

吴桑榆“张起灵,对不起,我只是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而且还发生不好的事情。”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知道,这已经是那个闷油瓶唯一鼓励人的方式了。

她笑起来,如春风一样沁人心脾。

吴桑榆“谢谢你”

这栋三层小楼,虽然在白天但不向阳,所以内部还是昏暗无比。

张起灵若有所思,对她说:

张起灵“这宅子太古怪了,你还记得梦里有什么提示吗?”

桑榆想了想,除了那个院子其他的都没有。

吴桑榆“楼上已经看过了,什么都没有。我感觉问题就在院子里。”

说完两个人又回到之前的院子里,那些石板已旧整齐的排列着。桑榆脑海里那几具尸体就是躺在这里。

她蹲下来,仔细看着石板上的花纹,这些花纹她好像在哪里见过。灵光一闪,她马上掏出之前的那块玉。

她将玉对了对,发现这上面的花纹都是反着的,石板朝里,玉石朝外。此时的太阳正好,照在院中,并不毒辣。桑榆把玉石放在地上摆了摆,可还是不对,又拿起来。

这一来二去,她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吴桑榆“张起灵,你过来看看。”

男人听声音似乎有了发现,就从另一边走来。只见吴桑榆拿着玉石高高举起,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吴桑榆“张起灵能帮我个忙吗?”

他点点头,表示可以。

吴桑榆“你把我举起来,尽量举到最高。”

说完少女蹲了下来

张起灵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她的用意于是也蹲了下来。桑榆小心翼翼来到张起灵后背,缓缓坐在他的肩膀上,双腿搭在他的胸前,仿佛就像小时候小孩子坐在爸爸的肩头。

等少女坐好,张起灵马上起身,那种失重感觉吓得少女双腿一紧,手就死死抓住他的头。

桑榆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将手里的玉壁往石板上的花纹上一对,果然发现所有的花纹都开始重叠起来,在这些阴影里,有一条最深最明显,那条线直通着三层楼的左手边的那口井。

吴桑榆“谢谢,现在可以下来了”

张起灵扶住少女的腰,害怕她摔下来。于是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脚一落地,就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她一边向张起灵解释一边指了指那个枯井。两个人合力把石板一打开,里面的霉味就散发了出来。

吴桑榆“就在这下面,不过我怕有蜈蚣,我们擦点花露水吧。顺便在身上裤管出撒点雄黄粉”

说着,她就帮张起灵弄起来,五分钟后整装待发,张起灵先下去,桑榆跟在后边。

两个人来到枯井里,发现左右两边都有挖得整整齐齐的洞口,但细心的张起灵一下就发现右手边的洞壁上刻着一个玉环一样东西。于是两个爬了进去。洞口很小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但随着爬了有半个小时,洞口就开了起来,这是前面又出现岔路口。

按照老规矩当然是找有标记的一边,然后又往前继续爬。

吴桑榆“张起灵,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这条通道怎么越爬越往下面,就感觉像斜插进去一样。”

张起灵点点头,但两个人又没有停。

往前四百米,是一个断口,张起灵先跳了下去,结果脚一落地不是沉重的声音,而是水声。她们这个通道口似乎对着的是一潭水。

张起灵跳下去,桑榆也想去看看,就纵身就是一跃,此时张起灵快速说道

张起灵“别跳!水里有东西”

但已经晚了,桑榆没刹住车,直接狗吃屎砸进水里。接着她就感觉自己四周有无数滑溜溜的东西从身旁游过。吴桑榆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朝岸边游去,但她一动水里的东西就更欢了。

那种未知的感觉让桑榆整个人都不好了。张起灵比她先下去,但他反应快已经改变方向抓住了洞壁上的石头。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一块可以落脚点地方,腰部一发力,整个都荡过去落在平底上。

而此时的桑榆一把抓住水里的铁链开始往岸边拉。张起灵眼疾手快,看她一靠近,一把就将她从水里提了出来。

桑榆见安全了立马打起手电往水里照,结果却发现那是足足又好几百只的白色蝾螈。这些蝾螈眼睛已经退化了,但嗅觉却异常灵敏,要是有一滴血滴进水里,数白只蝾螈就会张开大口疯狂撕咬。

她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跟着张起灵就来到一道玉门前。张起灵用他的手指摸索着门上的机关,不一会儿只听咔嚓一响,这门咯吱一声就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

两个人猫腰进去,甬道还算安全,并没有机关,接着往前十多米,空间忽然大了起来。

山肚子里面是一间祠堂,祠堂上写着林氏宗祠。

林式宗祠为三进两院式建筑,正门前两旁是鼓台,各鼓台有两柱支撑瓦顶,内柱为麻石,外柱则为红沙岩,最具特色是宗祠正门没有门槛,前院却有砂岩通道,显示林氏族人中曾有身居当时朝廷要职者。

建筑物三进大厅上的梁架雕刻精美,刻有各种动植物和吉祥图案,屋脊皆饰有石湾鳌鱼和麒麟。

祠堂不开在上面竟然开在下面。风水里最忌讳祖坟都按在阴气混浊的地方,这样安葬方式,后代会早逝,子孙凋零。

但桑榆忽然想到这里的风水卧山藏龙,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吴桑榆“张起灵,这祠堂我们得进去看看。”

说着就来到门口。

吴桑榆“南阳承世泽,东汉启勲名。”

啧啧,大手笔厉害。桑榆对祠堂规模不禁咋舌。两个人穿过大门,来到大厅后面,这里的祠堂墙壁都用木炭包了一圈,不然长期暴露在湿气里早塌了。

祠堂里摆放着祖先排位,从桌子上早已发黑干瘪的水果来看,林家人在的时候,还是会定期供奉香火。两个人在祠堂最里面转来转去,发现供桌背后的墙壁是空的,于是张起灵就和吴桑榆开始凿起来,那层石灰墙一捅就碎了,大块大块的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打洞来。

两个人顺着洞往里面走,这里又跟之前来的甬道不一样,是明显的战国时期的墓道 。听闻战国墓里多神器,想必这里别有一番洞天。

果然,顺着墓道走过去,两个陪葬的耳室里堆满了金银财宝,桑榆观察过,这些明器时代各不相同,倒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里面一样。想了想林家祠堂,这怕不是林家人把偷来的东西都放在里面。

林家人盗来的宝贝足足有百来十件,想必这就是祖宗好几代人的共同财产了。但桑榆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没发现。

张起灵和她直接忽略了两边的耳室,直接往更深出走,结果发现这条墓道竟然变成了螺旋向下的楼梯。两个人不得已又顺着向下,结果地下更加空旷。

四周都是精美的笔画,而原本应该放棺材的棺床已经空荡荡一片。桑榆环顾一圈,狐疑得问道:

吴桑榆“张起灵,一路走来你发现没有,竟然连个尸体棺材都没有。”

张起灵也觉得奇怪,但又苦于没有什么线索。于是又四处查看。

桑榆把精力全放在了墙壁上,古代常有机关巧石,若能找到按钮之类的,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二十分钟后,桑榆在东南方向的墙角里,发现了一处圆形的凹槽,她用手扣了扣发现上面的花纹和玉壁上的十分相似。

张起灵“张起灵,我找到了,你过来。”

桑榆说完就把玉壁往里一放,结果就听见石板下面发出沉重的机关启动的声音。接着棺床开始凹陷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向下的楼梯。

这一层又一层的结构让桑榆已经惊呆了。这林家敢情是在别人墓里改造机关,做祠堂,不得不说佩服。这样紧密的布局好像一重重锁,她觉得又离真相近了一步。

两个人肩并肩一起下去,此时她们就看见跟上面的布局相似的小规模墓室,里面终于摆放着棺材了。张起灵和桑榆来到棺材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棺外壁以黑漆为地,上施朱彩,并以透雕、浮雕、圆雕等技法雕琢出各样纹饰。棺身上纹饰构成二十组图案,每组以阴刻的圆涡纹为中心,周边饰以朱绘龙形卷曲勾连纹。铜立柱外表施朱、黄结合的花瓣纹,铜足上为鳞纹。纹饰色彩艳丽,线条自然流畅。形制硕大,结构奇特,棺外壁漆绘各式纹饰。

只见,张起灵上前用黑金刀王棺材缝隙里探了进去,双手一挑,就敲开一挑缝隙。桑榆凑了上去,手电打了进去。

这一幕,张起灵跟她眼睛都看直了。这是一具形容不出来的怪异尸体。桑榆却从来没见过有会有人长着像猕猴一样的白色耳朵。顺着尸体往下看,她惊奇的发现这个男尸竟然还长着一条尾巴。

张起灵“竟然还有这东西?!”

张起灵一脸我知道的表情,着实让桑榆觉得这人怎么跟开了挂一样,什么都懂。

整个尸体保存的很完整,没有腐烂的迹象。张起灵将刀往男尸脸上压了压,那嘴就张开了些吐出半块一块黑色的玉,随即他又把玉拨了回去。

张起灵“这是腐尸玉,能保证尸体千年不腐烂,永保新鲜,但一旦拿出来,就会起尸,碰不得”

桑榆听他的解释,好奇的问:

吴桑榆“这尸体怎么会有尾巴?而且还有猴子耳朵?”

他转过来对她说:

张起灵“你知道山海经吗?”

桑榆点点头,这她倒是知道,可这跟山海经有什么关系,山海经据考察大多都是假的,总不可能告诉她,现在我们发现的这尸体是山海经里的某种神奇动物吧?

张起灵见她不相信,轻笑到。

张起灵“你别不信,起初我也不信,但看见了男尸腿上缺的一块肉,我就知道了。”

桑榆还是不明白。

吴桑榆“小哥,你还是说清楚吧。”

张起灵“这是异兽狌狌,他的肉有作用。”

这一下就惊醒了桑榆,面对突如其来的现实,让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说起狌狌,她多少是看过古书的。传说是在鹊山山系的招摇山上的神奇生物,形状像猕猴但长着一双白色的耳朵,既能匍伏爬行,又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名称是狌狌,吃了它的肉可以使人走得飞快。

但最主要的不是使人飞快,而是它能知道往事,却不能知道未来。只要吃下这种野兽的肉就可以知道宇宙间过往的所有事情。

吴桑榆“卧…卧槽,这是真的?”

桑榆反问道。这尸体的存在足以颠覆人们的三观五常,你说让一个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突然间相信那本瞎几把胡说的山海经是真的,这也太邪门了吧。

桑榆想着,脑袋就开始飞转。

吴桑榆“为什么呢?林家人干嘛要弄这种东西呢?”

张起灵“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眼前是有那么一具尸体,但那毕竟是传说,没有人能知道真吃下这玩意会干嘛。”

张起灵眯起眼睛好像思索着什么。

忽然间棺材后面突然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吓得桑榆往后退了好几步。接着她就听见在树林里的那种奇怪的踏步声,汗毛都开始竖起来了。

张起灵反应最快,一把拉起吴桑榆就开始往回走。

张起灵“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桑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知道数量却不少 也是吓得往回跑。两个人边跑边往后看,只见一团黑色的犹如蛇一样的东西从棺材后面涌了出来,密密麻麻的。

用手电一照,好家伙,全是蜈蚣,大大小小怕是数亿只,它们张开獠牙,悉悉索索的迅速爬来,而在背后最深处,传来棺材板翻倒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桑榆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大事不妙啊。

后面的东西远比这些悉悉索索大很多,就像指甲挠门的尖锐的咯咯声,一条七八米米长,如水桶一般粗的巨型蜈蚣爬了出来,嘴里还叼着那具狌狌,獠牙一下就挤爆了尸体的头,喙就像粉碎机一样咯吱咯吱的不停咀嚼着。

看得桑榆脸色都白了,她赶紧掏出雄黄粉一路撒过来,起初那蜈蚣慢了几分钟但随着身下的小蜈蚣不断的爬来,就把雄黄粉都盖住了。

而大蜈蚣则踏着这些小虫不断向他们纽来。可能真是那块狌狌肉的作用,桑榆感觉这蜈蚣比一般的虫爬得至少快十倍。

两个一狂奔,从最底部一路跑到来时的玉石门。张起灵跟桑榆在水谭前停了下来,要想过去,只能爬四周的岩石回去。

但是他们非常清楚,这些蜈蚣攀爬能力不比人类差,尤其是那条巨大无比的蜈蚣。水潭与洞壁的距离不过十米远,只要那蜈蚣往石头壁上一搭,整个身子就可以攀爬在岩石上。而那个洞口十分狭窄,一旦被蜈蚣缠住,很有可能将被它们拖入洞中,分食干净。

吴桑榆“张起灵,我身上还有一些花露水,我们抹在身上,预防那些小蜈蚣爬在身上,然后我们一起对付那只大蜈蚣。”

张起灵点点头,于是桑榆把花露水全都倒在衣服上,把衣服从头到脚都擦了个遍,又递给张起灵。

他往水潭的左边指了指

张起灵“我们往这边走,这里有一个平台,小蜈蚣爬不过来。”

两个人手脚并用,爬到了左边的平台上,等待着蜈蚣的到来。之前从那个玉石白门处,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蜈蚣已经蔓延到之前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许多小蜈蚣被挤了出来,掉进水潭里。而水潭里的蝾螈,像是感觉到了水面的状况,纷纷探出头来,大口大口的啃食着这些落水的蜈蚣。

紧随其后的大蜈蚣,从门缝里钻出,到了水潭边,突然停了下来,用他那奇长无比的两个触角,正探索着洞里的石壁。桑榆跟张起灵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花露水味,这引起了它的注意。

那个蜈蚣盘起身子,往洞顶一探,整个身子就钻到了洞顶的石头上,后迅速朝他们扑来。

桑榆观察着这个洞穴,发现这个洞穴是一个呈半圆形的型的洞。蜈蚣若要探头进来,正好可以对他一击毙命。

她对着张起灵,使了一个眼色。忽然她走出洞,冲洞顶的蜈蚣用手电照了照,那东西就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顺着桑榆的手电紧追了过来。张起灵掐准时机,埋伏在洞口。

黑影一闪,张起灵杀心一起,将手中的黑金古刀抽出,用力一插,只剁掉了蜈蚣的三条腿。他哎呀一,暗叫不好。

张起灵“快躲开!”

桑榆被蜈蚣追着追到了洞里,听见张起灵这么一喊,马上改变方向。那快如闪电的蜈蚣就一下撞到洞壁上。这下,更加激怒了它,蜈蚣开始改变它的进攻方式,甩出尾巴,左右横扫撞击石壁,企图将桑榆扎个粉碎。

他一见扫过来的尾巴,马上一个翻身,跳到了蜈蚣的背上,快速朝他的头部跑去。电光火石之间,张起灵举起刀,就将它的两个触角连同眼睛削去了一大块。

而此时的蜈蚣一个翻身,将张起灵压在了身下,准备张开大口,咬碎他的头颅。桑榆没办法,只得冲到蜈蚣的前面。

之前张起灵用刀砍过蜈蚣的身子,但它的外壳太坚硬了,只是削去了三根脚,并没有给出实质性伤害。

而张起灵此时已经被獠牙逼得无路可退,那张獠牙下方的喙,散发出恶臭,一滴滴口水滴到了张起灵的衣服上,他一抬手,用刀抵住毒牙。

桑榆见他跟蜈蚣僵持住了,认为这是个绝妙的时机。她拔出子母刀,用力朝下方的喙捅去。整个刀连同手都插进了蜈蚣的口器里。

顿时一股绿色的汁液,从刀刃上方开始渗出,桑榆觉得有效,直接又往里捅了捅。这一下整把匕首都插进了蜈蚣的脑子里。

整条虫子瞬间就翻倒在地,她恶心地拔出匕首,用力甩了甩。然后擦在衣服上。

吴桑榆“张起灵,你还好吗?”

她关切地问道

眼前的男人,已经从蜈蚣身下钻了出来,看着桑榆,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桑榆感觉手臂一麻,全身乏力,她摔倒在地。张起灵一看脸色就绿了,在桑榆的手臂上,有一条黑色的划痕。而那个划痕的位置正好就是蜈蚣的毒牙。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着了火一样,燃烧着,灼烧感从手臂蔓延到了全身,她痛苦的呻吟着,脖颈处开始大片的红肿,蜈蚣的毒液渗透了她半个身子,全身已经控制不住的抽搐着。

吴桑榆“你快打开我的水,帮我冲洗伤口”

她冲张起灵虚弱得喊到。

张起灵看着那蜈蚣的体格,只要足足一滴就可以让人生不如死,更何况现在她的手臂上的毒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一滴,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毒发死亡。

他一边帮桑榆冲洗伤口,一边用力呼喊着,不让桑榆昏过去。张起灵想救助眼前的少女,他冲少女喊到:

张起灵“吴桑榆,你现在身中剧毒。没过多久就会死去,我问你一句,你可愿意活下去?不论以任何方式”

少女恍惚见听着张起灵的声音,想起前几天自己的誓言,使出全身力气,拼命地点点着头。

张起灵“那好,原本这个东西普通人是无法承受的,但现在我就将它交给你。”

说完,张起灵从他腰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用刀划开自己的手,将鲜血通通滴到瓷瓶里。将少女的头轻轻扶起,小瓷瓶里的血液被倒入她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张起灵将她放到地上。仔细地观察她的反应。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呼吸微弱的少女,已经开始不在全身抽搐,胸部也平稳了起来。

张起灵瞬间整个人就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在这个少女身上起了反应。

少女虽然最基本的生命体征已经稳过来,但最难的还在后面,能不能熬过去,还得看天命。张起灵寸步不离的守在她旁边,此时的桑榆已经发起高烧。他脱下衣服,将衣服浸湿纽干,放在她额头。

桑榆躺在地上,没有力气。身体比刚才更加滚烫,宛如两团火焰在相互搏斗,她觉得头很沉很沉,要是闭上眼睛哪怕是只有那么一下,就会天地翻转的不停,那一秒钟她像是过了一年。

在含混的世界里徘徊,既不能向前走,也不能向后退,在地平线不断起伏的世界里她迷路了。这时,一个女人向她走来。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个女人的脸,确实跟自己有九相像。

桑榆想张口叫她,却喊不出声。只见那女人俯身在她耳边低估着,窸窸窣窣,快如闪电。

接着画面就转到梦里的院子,那里站着五个人,两对夫妇一个孩子,其中就包括张既夕。这些人对着桑榆微笑着,起初温馨甜美,到后来嘴角越扬越诡异。

恐怖的气氛开始蔓延,五个人眼睛逐渐凹陷,不停往外流出血液,嘴角依然讥笑着。张既夕冲她招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所有的记忆就像芯片一样,插进桑榆的脑袋里,高速播放起来。渐渐地,桑榆已经麻木,她开始接受,开始顺从,那些关于张既夕的所有事情通通暴露在自己面前。

桑榆毫无波澜,就跟闷油瓶一样,仿佛世间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

最后,脑海里余留的一抹,便是吴邪。

桑榆知道自己还恋恋不舍,不过,一个人走过这里,竟还觉得心情舒畅,她简直要嘲笑自己的愚蠢,可是她却无法真的转身离开,因为这份过于短暂的贪恋,因为如幻影一般温柔的吴邪。

没有什么感情比嫉妒更强烈。

所以她拒绝了张既夕请求,桑榆不想这最后的感情被抹去。

那女人突然掐住桑榆的脖子,嘴唇蠕动着,桑榆一听,便挣扎起来。

她说,吴桑榆你会后悔的。于是咔嚓一声扭断了脖子,将她抛进意识的海洋里。

慢慢长夜,桑榆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张起灵坐在她身边,她摸了摸脖子还在。桑榆有点余悸,但更多的是庆幸,还好只是梦不是死亡。

她想起来,却没有力气。张起灵被她的动作惊醒,起身过来查看。

张起灵“果然,你就是她。”

桑榆十分渴,喉咙干得难受。张起灵扶她起来,喂了几口水。

她定定的看着他

吴桑榆“解释”

张起灵叹了口气,无力的说。

张起灵“原本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你太关键了,整个计划没有张既夕不行。所以,我从十年前就开始找寻。”

男人看了看她,面无表情

张起灵“但是十年前我失忆了,于是我就忘记了张既夕,直到西沙,我看见你,一切的一切又被我重新找回。”

桑榆有些不悦,打断他

吴桑榆“少废话,解释”

张起灵“你要的答案在门里,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起灵“不过,张既夕确实聪明算到你会回来,便将记忆都封在这蜈蚣毒液里。你知道我怎么选中你的吗?”

桑榆摇摇头

张起灵“张家后人,有着特殊的记忆纽带。首先是熟悉感,其次是敏锐的五感。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观察”

他看了桑榆,顿了顿

张起灵“只是你身上的血液不够纯,没办法达到张家后人的要求,所以我给你喝下血蛊。”

张起灵拿起瓶子来,解释

张起灵“这种蛊天生被麒麟褐养大,再加上各种毒草浸染,所以有以毒攻毒的作用。至于那血蛊能寄生在肾脏,过滤血液,你以后的身体结构就会跟张家人一样。”

他赤裸着上身,手用力在胸口摩擦,不到一会儿身体就开始发烫,一只麒麟纹身便显现出来。

张起灵“你的作用就是代替张既夕,完成使命。出去后我会帮你纹麒麟,不然你体内的血蛊很快就会反噬,到时候我真的救不了你。”

桑榆听完,终于明白为什么闷油瓶会在下蛊之前那么说。原来自己已经变成张家打工仔。

她反问他。

吴桑榆“如果,我不遵守呢?”

张起灵突然间冷笑起来,无情又残酷。

张起灵“不遵守可以,你的后代都会被牵扯进来。张既夕就是例子,而你就是她背叛的结果。”

张起灵“二十三年前,原本张既夕应该承担的责任,可却逃脱了。她贪恋人世间的温暖,背叛张家与外族人私通。当时,我还不是族长,所以是上一任族长与她的纠葛。至于其他的,我已经无法告诉你了。”

桑榆点点头,不想再去谈。

她知道张既夕是个疯狂的女人,自己只是她与林家少爷的意外而已。

在意识里,她已经逼自己接纳了她的全部。虽然有些还没完全明白,但她的那些爱与恨通通撒在自己的身上。

张既夕,你还真是个垃圾妈妈呢。

桑榆躺着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想起来,可腿还在打哆嗦站不稳。张起灵走过来,将她背在肩膀上。两个人顺着桑榆记忆里的密道绕出了祠堂,返回地面。

吴桑榆“张起灵,你体力真好,正好我乏了,你背我下山吧。”桑榆耍赖不肯下来,他拿她没办法,只好依她。

这趟下来,两个人在玉峰山里整整呆了一周。期间桑榆的手机早就没电了,一直到三天后,他们才到招待所。

第一时间桑榆就给吴二白打电话,寥寥几句把情况避重就轻的汇报过去。她跟张起灵在村子里养伤三天,然后匆匆离开了。

在另一边,吴邪已经从陕西的医院出院许久了。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桑榆,因为他躺在医院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结果连打几天都没接,没办法只好拨了二叔的电话。

二叔告诉他,桑榆出差了。但吴邪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能是这样,一再追问下,吴二白才告诉他桑榆替他办事去了,具体内容不能说,有消息了再聊。一来二去,这件事一直等到了一周后,才有了眉目。

旅途结束,桑榆跟着张起灵去了广西巴乃,两个人找到了当地瑶寨里最后一位纹身师,用鸽子血帮桑榆在右肩上画了张家同款麒麟。

这个纹身,让她想起一句话。

麒麟是一种嫉恶如仇的东西,代表着正向的凶猛但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如果纹麒麟纹身的人做正确的事情将会非常迅猛,但是做不正确的事情就会被麒麟烧身,是一种契约型的神兽。

看来自己这辈子半只脚已经迈进去张家了。

事后,桑榆与张起灵分别。她坐着最早的航班返回了杭州。她疲惫不堪,许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回家之前她就交代阿贵帮她办张电话卡顺便买个新手机。

当她把卡插进去重新开机时,数十条短信已经炸翻她的信箱。这些都来源于她烂记于心的那个号码。

她随便翻了翻,担心的话语,让桑榆甜甜的。躺在床上,给吴邪拨了过去。

铃声刚一响就被接起来

吴邪“桑榆?”

吴桑榆“嗯哼,是我”

少女懒洋洋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

吴邪“你知不知道你一去就是半个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桑榆挑挑眉

吴桑榆“吴邪,你这么担心我的啊”

手机那边的人突然沉默了一下,顿时让桑榆心生反感。

吴邪“因为,你是我的妹妹,你出了意外我怎么办?”

吴桑榆“吴邪,如果你只是来哔哔赖赖,那你挂了吧,我乏了。”

她十分不悦,去你丫的好妹妹。吴邪也不知道怎么惹到她了,只好赔礼道歉。

吴邪“桑榆,对不起。我只是真的太担心你。”

吴桑榆“吴大少爷,有话直说”

他见少女如此不悦,也不好说什么。

吴邪“内啥,没事,我挂了,你好好休息吧”

桑榆一听就来气

吴桑榆“吴邪,你就是个混蛋我跟你说。现在!马上!立刻!带着小龙虾来谢罪!不然绝交。”

电话那端突然就挂了,吴邪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从小到大他也是第一次见她那么发火。于是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去找桑榆了。

吴邪开着金杯来到三叔家楼下,熟练的掏出钥匙,进了家门。来客厅一看,少女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吴桑榆“吴邪,太慢了,你这会遭到女孩子嫌弃的。”

他放下手里的啤酒和龙虾,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吴邪“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桑榆熟练的打开外卖盒子,开始啃起龙虾来。而吴邪则是在一旁边剥边喂给她吃。过了许久,桑榆才同他说话。

吴桑榆“吴邪,喝酒吗?”

被少女这么一问,不知道该什么回答,呆呆的看着她。

吴桑榆“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桑榆自己默默打开一瓶啤酒灌进去。吴邪以为自己又惹她生气了,只好打开喝了起来。

吴邪“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啊”

他试探的问道。

吴桑榆“连你都看出来了,你怎么不哄哄我?”

吴邪“额…”

被这么一呛,他也不知道这么说的。毕竟他没有哄过女生,只是一味地看着她

吴桑榆“看啥?我很好看吗?一直盯着”

吴邪“好看,桑榆最好看”

吴邪一夸她,她就笑了

吴桑榆“吴邪,玩过深水炸弹吗?我教你”

少女起身从吴三省的酒柜里掏出伏特加放在桌子上,在宽口杯里倒三分之二满的啤酒,在小杯子里盛满伏特加,然后将小杯子沉入宽口杯。

吴桑榆“喝下去,不然我就生你的气”

少女脸色微红,举起杯子递给他。

吴邪二话不说,就一口喝了下去,少女竖起大拇指比划了几下,随即又弄了一杯给他。

他一如既往的灌下,没有拒绝

吴邪“桑榆,少喝酒,有什么不开心你可以跟我说。”

他拦住了少女的酒杯,认真的对他说

吴桑榆“吴邪,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管我?”

少女抓住他的目光,死死追问。吴邪被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撇过去不看她。

吴邪“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谁,谁管你”

吴桑榆“吴邪啊,吴邪,我已经长大了,你不懂吗?”

她的答案都快呼之欲出了,为何眼前的人如此木愣,竟没有一丝疑虑。

吴邪“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可在我眼里,你依旧比我小,依旧需要我的照顾”

吴邪虽然这么说,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许变样的。那夜的梦一直是他的心魔,让他无法直视自己。

桑榆一口气喝完一杯伏特加,然后站起来坐到他身边。用力掰回他的头,泪流满面的看着他。

吴桑榆“吴邪,我问你,假如我不是你的妹妹,你会怎么样?”

少女的话,仿佛是一根刺扎在他心上,他望着她,原本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可转念间却说出截然相反的话:

吴邪“即使你不是我的妹妹,我吴邪依旧会对你好,依旧把你当小妹一样呵护。”

吴桑榆“操你大爷的”

桑榆笑着,骂他。

转身进去卫生间,她打开水龙头仍水哗啦啦流出,自己哭着,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哭够了,洗洗脸出来。

今天是适合失恋的又失去自由的一天。所以,庆祝吧,美少女。

吴邪见桑榆红肿的眼睛,心里不是滋味,默默在一旁剥虾,边剥边观察她。

吴桑榆现在已经知道吴邪的态度了,果然恋爱什么的与自己无关,还是老老实实做任务快快乐乐的活着吧。释怀的心让她豁然开朗,但她决定还是不想放过恶搞吴邪的计划。

吴桑榆“吴邪,你觉得张起灵怎么样?”

吴邪“你是指他哪个方面?”

吴邪有些警觉的看着她,生怕她说错什么话来。

吴桑榆“就是,外貌啊,性格之类的”

吴邪“人挺帅,就是不爱说话,有些神秘,你问这个干嘛?”

吴桑榆“吴邪,你觉得我喜欢他怎么样?”

他咯噔一下,他娘的果然是这样,立马就开始反驳

吴邪“吴桑榆,你放着谁好好不爱,偏要爱一个你根本不懂的人?”

桑榆不敢告诉他,自己其实已经卖命给他了,只好继续看吴邪怎么表演。

他见桑榆不回答,脑子里更气了

吴邪“反正我不准,就是不准,你不可以爱他”

桑榆有些好笑的看着吴邪,一时间的委屈让她开始收敛不了脾气。

吴桑榆“我就是喜欢他,不仅喜欢,还非常爱。”

她笑眯眯的看着吴邪发飙样子,继续道

吴桑榆“知道我上个月去哪里吗?去北京哦,和张起灵一起度过愉快的二人世界”

她就是要报复他,如果不能成为兄妹,那就成为共犯吧。

吴邪“吴桑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哪有女孩子倒贴的?不要丢我吴家脸”

他是真的气坏了,自己亲手养大的,竟然一瞬间变成了别人的,这叫他怎么忍得了?

吴桑榆“吴邪,你少在那里对我指指点点,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吴家人了,吴三省有没有结过婚,你自己心里没有谱气吗?”

吴邪“我说是,就是,你吴桑榆永远都是我妹妹,这点改不掉的”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今天脑子抽了才喊吴邪来喝酒。这种事情她当然知道,结局残忍也不用他提醒两边

桑榆抬起伏特加的瓶子就是猛灌,呛得她酒都从鼻孔里喷出来了。吴邪见她呛着了,一把夺过酒瓶帮她擦脸。

谁知道桑榆竟然一巴掌拍掉了。

桑榆站起来突然倒在他身上,吴邪怕她摔着只好接住。桑榆的小手扶住他的脸,眼睛看着吴邪瞳孔里的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再也没吵架。两个人彼此对视,少女眼里的愤怒痛苦怜爱全都在他心里。

少女接着酒精,直接控制住吴邪,用力亲上去(我被和谐了一万次我放弃了)

过了好久,吴邪才从惊讶里苏醒过来。他一把推开少女,自己慌乱跳开。桑榆也不恼,头晕乎乎的,仿佛给自己壮胆一样,她站了起来打开窗户大喊道:

吴桑榆“吴邪!卧槽你奶奶的,我喜欢你!”

吴邪“卧槽,你别乱说话,深更半夜的”

吴桑榆“我喜欢…唔…放开”

吴邪一听,暗叫不好,赶紧冲过去捂住她嘴巴,然后关上窗户。

少女附在他(防和谐)身上,像无尾熊一样死死缠(防和谐)住他,不给他任何机会(防和谐)逃走。更过分的是,还在他耳朵(防和谐)吹气,搞得他的心被撩(防和谐)拔了起来。

他把少女放回房间,盖上被子,原本被抽离的手又再次攀了上来。

吴桑榆“吴邪…嗝额…我最喜欢你了,求你…别丢下我”

少女闭着眼睛,似有似无的哭嘤着,一瞬间吴邪也舍不得离开了。

他叹口气,心说该那她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等到酒醉的桑榆完全睡去,吴邪才起来帮她收拾桌子,然后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这一夜吴邪虽然喝酒了,但比桑榆少太多。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那么难过,那么放开,就如那天晚上的梦一样。想到这里,吴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落入她的陷阱一样,他不愿意她去交其他男朋友,不管是不是闷油瓶,他不愿意让她哭,尽管是自己弄哭的她。

比起她亲口告诉他,她已经不是他妹妹了更为吃惊的是,原来自己一直被她深深的喜欢着。奈何自己前面不开窍,也不懂如何说才能不让桑榆生气。

如果明天她醒来,就给她做醒酒汤吧。

想着,吴邪就往沙发上靠了靠,睡着了。

两个人一夜无梦。

作者:心血来潮补完了,我还是甜回去了,放心以后有机会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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