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莫比乌斯环★
★ooc★
无限轮回，复刻原点。
枪响之下，没有重逢。
又是这个小巷子——操！！！
刘小怂闭了闭眼睛——果不其然第三次听见身后响起了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把枪放下。”
冷漠，阴森，不带有一丝感情，却又有那么点莫名的熟悉感。
他咬咬后槽牙，攥紧手中的枪——还未转身——
砰地一声枪响——
胸前喷涌而出一大朵血花——他闭上眼睛——
真他妈的这么死掉……就好了。
–。
他真的不想睁开眼睛。真的。
如果不是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双叒叕响起——
“把枪放下。”
这是噩梦吗？一首梦醒时分在他脑子里自动循环播放起来。
可他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努力也醒不过来！？
1.
他只是这个小城镇小小警局里的一个小小小警员。
今天早上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
说是这个小巷里有人在斗殴，看样子会死人。
电话里是一个年轻男子故意压低的声音，很惊慌很颤抖，但是逻辑清晰、思维缜密。
那里是荒废了很久的远郊——确实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刘小怂是和他的组长一起出的警——他组长留在外围堵截。他自告奋勇带了小手枪进去逮人。
“把枪放下。”
第一次。
他的背后有个声音响起。
有些惊疑地转身——
砰——
操！就没见过这么暴脾气的劫匪！
他是要财没财！要色没色！但挟持他威胁威胁警方也是好的啊！不至于……一下子就把他打死吧！！！
刘小怂真的以为他悲惨又寡淡的人生就无比倒霉地到此为止了。
“幸好没让戴士进来。”在这巨大的痛楚之中他神志不清地想。
可是再次睁开眼睛——
他居然还能睁开眼睛——
不是医院。没有想象中的消毒水的味道。
青苔。老砖。旧房。
还是……那个小巷！？
他眨眨眼睛，茫然地、无措地，压根儿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把枪放下。”有点儿熟悉的声音横冲直撞进他一片空白的大脑。
他确实是处于震惊卡壳的状态没错儿。
但是——把枪放下？？？
开玩笑！给你爷爷一万次机会，他也绝对绝对——不可能束手投降。
果断转身——扣扳机。
砰——
可惜……不是他的枪响——是对方的。
轰然倒下——
这痛感可真他妈的真实啊。
……
于是——第三次。
三次了！整整三次了！！！！
他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疼得仿佛抽了筋儿挪了位儿——他也……终于十分悲哀地意识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把枪放下。”
刘小怂立刻乖乖放下枪。很听话的样子。
满头问号中，他终于发现自己……好像……被困在这个小巷子里了。
身后很久没了动静。
他试探着转身……想看清那人的脸。
砰——
“操你二大爷！”嘴里喷着血含糊不清中，刘小怂仍然破口大骂出声。
这是第四次。
……有完没完！
他真的天真，远远低估了那人的战斗力——
“喂——我们谈谈……”
砰——
“你……”
砰——
“好哥哥！！！我错了！”
砰——
最后甚至连打滚卖萌撒娇撒泼什么无耻的下作手段都用上了——没有任何效果。
他胸口起伏得厉害。
不想再说一个字了。
他妈的。他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要罚他做当代普罗米修斯。
不对。
他的情况和普罗米修斯那倒霉鬼还不一样。
他的时间……好像停滞在这一刻了——无论他向哪儿走怎么走……最后……都是回到这个原点。
他保持沉默，身后人也同样沉默着——可他没法儿回头看。
反正横竖都要被打死！他开始肆无忌惮地破口大骂——“我日你妈！！！你他妈的……”
话没骂完。
砰——
有一声不一样的枪响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旋转放大，嗡嗡地回荡着某种不知名的声音。
没有意料之中的痛觉。
他杵在那儿——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全身的血液几乎倒流中，他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和熟悉的气息。
“快走！！！”一只手紧紧拉住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连手上细微的茧都带着能抚平他一切惊慌的摩擦。
夏夜的晚风徐徐吹来，风里也终于带上了温度。
不知跑出了多远，不知拐了几个弯，紧紧交握的双手，让他很安心很安心。
在一个拐角——一个刘小怂不认识的拐角，前面人慢慢减速，停下了脚步。
刘小怂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是跟着他——他最可信的组长走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剧烈而急促的呼吸交织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
有淡淡的烟草气息钻进他的鼻子，刘小怂鼻头突然间有些发酸，终于忍不住——扑进面前这个如此真实如此宽厚的怀抱里——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戴士！！！！你怎么才来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平时看上去那么高大客气又疏离的男孩子现在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样子怎能这么娇俏啊……
戴士一边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一边忍不住笑起来。
轻轻地环住刘小怂，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就像已经做过无数遍一样自然。
他开了口——
声音很轻很低，但语气里却已带上十足的严肃——
“我想……我们……陷入莫比乌斯环了。”
“……”刘小怂没听过这个叽里咕噜的名词。
但是他明白了一个字——
“环？”
“是的。就像……一根纸条扭转180°后，两头再粘接起来形成的纸带圈——就只有一个面了。”戴士解释道——语速很快，用尽可能通俗的语言。
“所以我……”刘小怂张了张嘴有些语塞——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没有。
“可……你不是救出我了吗……”他有点迷惑。
“其实不算。”
他看见对面男人深深皱起眉头——“你没发现……我们其实还是在这片巷子里吗……”
刘小怂看着黑暗，目光有些失焦，呼吸也跟着一窒——是啊……他们……明明跑了这么久……
这是同一条巷子吗？他分不清。
那……那个人呢……？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没看到那个人。”对面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没用他开口问就自顾自地说着。
“他很敏感。我到的时候就只见遥遥的一个背影消失在转角——我开了枪，应该是打中了，只是很不幸……让他跑了。”
他望进刘小怂的眼睛——“我们的时间不多……走不出这里……迟早会……”
他的话没说完。但刘小怂听出了巨大的危机感。
“要怎么……”
“找到那个人。杀了他。”
冷静地。狠厉地。决绝地。
2.
这一片确实有很多小巷子——错综复杂的。
戴士带着他来回穿梭——对路的熟悉……却像他已经来过无数次一样。
“你对这儿……很熟？”刘小怂贴着他，声音有些闷闷地贴着衣物响起。
“嗯。”前面的人脚步没有停顿，很快速地回答他的问题，却没了下文。
也是……他比自己有经验得多——出警的次数也比自己多，一定……是来过这片小巷的。
刘小怂只好又跟紧了一些。
他们一起躲进拐角。
他听见前面似乎有了动静。
戴士停下来——顺便捂住他的嘴。
有阴影打在他的脸上，刘小怂完全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当他随着戴士小心地探出头时——他无比感谢戴士捂住了他的嘴——因为……他几乎要被面前的场景吓得惊叫出声。
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在黑暗里几乎看不出身形，背对着他们。
伤得很重的样子。
他看见身侧人毫不犹豫地举起枪扣动扳机。刘小怂吓了一大跳，想赶紧按住他的枪。可他……仿佛很有预判一般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躲了过去。
砰——很精准——
应该是正中了心脏。
因为那人悄无声息地倒下了，一动不动。
“走！”戴士再次拉起他，手劲很大。
刘小怂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卧槽？？？？他他他他他……杀了人？
那个人……连脸都看不清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受害者吗……？
他突然害怕起来——努力着要挣脱前面人的桎梏。
他想起戴士很不对劲——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
有焦急但是没有惊讶……对这片小巷不正常的熟悉度……以及……对他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的反应似乎都有了准确的预判……
他更想起自己在极度惊吓中忽略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儿……
在他反反复复死去活来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男人……又在做什么呢。
“你放手！”被无边的恐惧淹没，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叫喊出了声。
他看见戴士转过身看他。目光里是他完全看不懂的东西。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原来一直以来都不了解面前这个看上去那么陌生的人。
一点儿也不了解。
“你别过来！”他一步步后退，浑身抖得像个筛子，现在的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这时候逼急了他，他能同样毫不心软地一枪毙了自己。
哆哆嗦嗦地掏出枪。逼上面前人的心口处——“别……过来……别……逼我……”
“把枪放下！”是很严厉的语调。
刘小怂愣住了——确实是和那声音完全不一样的……
他……是不是不应该这样怀疑他。
就他晃神的功夫戴士已经利落又迅猛地劈手夺了他的枪。
大步上前，抱住他，不留一丝空隙。
“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语气里有让人心惊的哀伤和乞求。
……
……
……
刘小怂不明白戴士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屋顶——这一片最高的老房子的屋顶。
远处的天空有一丝光亮似乎要冲破这无边无际的漫漫黑暗。
“你……愿意相信我吗？”他听见戴士的声音这样响起。
几个小时之前——他可以不假思索地说愿意。
但是现在……他开不了口。
他听见低低的笑声，似乎带着苦涩又决绝的意味。
“跳下去。别回头。”戴士眯眼望着天际处——快要破晓了。
？？？
刘小怂刚想问为什么——一股大力——就将他推了下去。
不高的距离……但是……会摔个半残吧……
有风声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想大喊——自己为什么要相信这个人啊！！！
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
再睁眼时——
他居然又一次能再睁眼——
再一次。不是医院。没有想象中的消毒水的味道。
青苔。老砖。旧房。
他也没有狼狈地倒在地上，而是维持着那个……同样的站立姿势。
他浑身僵硬不知道刚才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别回头。”有个声音在他心底里强烈地震动起来，于是……他试探着抬了脚。
这一次。他的背后没有任何声音再响起。
努力回想着戴士带他走过的路——刘小怂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另一个出口。
前方有了大片大片的光亮——
他忍不住跑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剧烈的风声紧贴着他的耳朵——居然？和他坠楼时的风声……一模一样？
终于——外面。
是无限的光明——晨光将他、连带着他的影子一齐拖出黑暗。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这濒死的窒息感中他有了重获新生的喜悦。
可是？……他呢？？！！
他再也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最高的老房子房顶。
隔着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他依然看出来——是戴士——似乎正在瞄准着什么，很专注的样子。
可下一秒，他就无比惊恐地看见——他一下子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了下去——一切像慢放的镜头一样在他面前无限延伸。
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他有点想笑却又想放声大哭。
他妈的……这个傻逼……
3.
戴士知道莫比乌斯环——只是一个偶然的下午。
他在警局里昏昏欲睡，看着那个活力四射的男孩子张罗着出警。
面前电脑的左下角弹出推送科学tip:莫比乌斯环——与爱的人在原点重逢。
没有像往常一样随手叉掉，他饶有兴趣地点开——
一个莫比乌斯环是怎么也走不出的……就像他告诉刘小怂的一样
但他没告诉刘小怂的是——当两个莫比乌斯环叠交时——其中一个人……就有可能走出去。
他没想到验证来得这么快。
他也没来过这片巷子……他也压根儿不知道这片远郊的鬼地方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小巷子。于是——刘小怂进去逮人，他绕过转角找到那片最高的老房子——勘测地形，顺便……保障刘小怂的绝对安全。
空气凝固之间似乎有什么力量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失重的感觉不受控地袭来。
再睁眼时——他却是好端端地站在小巷拐角的地面上。
摸索着向前走——有个出口，那里有光，是让他血液都激动得奔涌翻腾起来的光。
走出去——就好了吧。
可是不行。
这地方诡异得吓人。刘小怂还在里面，他不可能不管。
压制住强烈逃生的本能欲望，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那片光源，大步流星地往黑暗里走去。
这片小巷子比他在高处看到的还要繁复——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地变化。
一片寂静之中，他有些惊恐地发现……他……找不到那个他刚刚走过来的出口了！
直到——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从拐角的地方传来——“把枪放下。”
然后他听见了刘小怂的叫骂。
！！！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冲过去——满眼都是刘小怂瑟缩又颤动的背影。
转角处有人影一闪而过。是那个要杀刘小怂的人！
他毫不犹豫地开了枪，打伤了那个人，应该是打中了——因为他听到了一声闷哼。他冲过去拉住刘小怂——拉着他在小巷子里横冲直撞地摸索——可是没有成功。
不是他们没有找到那个人，就是刘小怂那个笨蛋拦着他不让他开枪，再就是时间不够——天色一亮起来——他整个人就失去意识般地陷入黑暗。
总之不知兜兜转转地重复了多少次，他陷入黑暗——再睁眼时都是——那个转角。
也不知第多少次听到转角那个很熟悉的声音——“把枪放下。”
……
反反复复的横跳中他渐渐地熟悉了路……
也终于——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记起——两个莫比乌斯环交汇之处……才有成功逃离的可能。
他有了大胆地尝试——因为……他不能让刘小怂永远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绝对不能。
他打死了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他认定是那个人。他也认定只有杀死那个人刘小怂才能安全。
时间有限……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也只能赌一把。
他带刘小怂到了那个老房子的房顶，无数次中的第一次。
他相信这里就是他们俩莫比乌斯环的交汇处。
他相信他会赌赢。
但只有一个人能出去——
他的选择当然是刘小怂。从他转身那刻起就没有任何犹豫疑问。
推刘小怂下去的一刻他似乎能听到脑子里有断裂的声音——他笑起来——应该……是莫比乌斯环断裂的声音吧……他……一定成功了……
只要刘小怂能获救——万劫不复——他也不后悔。
一股大力袭来——
他再次失重，任由黑暗将他淹没。
4.
时间空间的扭曲中——
刘小怂已经不知道现在的他还是不是他了。
他是反应过来明白过来是戴士用自己换他走出去。
可是……他真的走出去了吗？
圆环不代表圆满啊戴士……
他闭上眼睛，颤抖的手不受控制地拨通了电话——对面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警局。”
压抑着巨大的慌乱和恐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变了形走了调——
“您好。这里有人斗殴……是……远郊的小巷子……对……会死人……”
……
……
……
他看着那个他走进小巷——
他看见那个让他几乎要流出眼泪的人出现复又消失在拐角。
于是——他也走进小巷，坚定地，举起枪——嘶哑着声音冷漠开口——
“把枪放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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