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
★未来科技向★
奶油蛋糕里藏着毒药，
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
1.
滴——滴——滴——
指数正常。
指标完成。
程序正确。
冰冷的大屏幕幽幽地闪着蓝光。
噔噔——滴——
“您好。先生。代号C–929。从今往后，我将全程陪伴您。请输入指令。”
郑云龙的手有点微微发抖——终于……成功了吗……
太像了。
他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已经多久了……自从周深离开之后……
墙上一个看上去很老式的挂钟哒哒地敲响——提醒着他时间——三年——整整1095天，26280小时，1576800分，94608000秒。
原来……他已经这么这么久——没有见到如此真实的他了吗。
就算没有灵魂，就算是自我欺骗——他也受够了这样无边无际的痛苦和孤独。
抬起颤抖的手指——
“输入指令。智能程序。周深。”
今天是4033年9月29日。
他在电子日历上画上红圈。
他研制了两年的全仿真智能机器人成功诞生。
纪念他逝去的爱人——周深。
2.
“龙哥，吃早饭咯。”那小小的身影一边忙碌，一边叫他。
“……来了。”
“深深……今天……带你出去玩儿好吗？去……你最喜欢的那个地方。”
“好呀。”对面人笑起来，眉眼弯弯，恍若当初。
这里是远郊的一大片油菜花田。
这个工业化机械化高度发达的时代里为数不多遗留下来的自然景物。
他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油菜花田里穿梭，不多时返回，手上是一小捧油菜花—— 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郑云龙闭上眼睛——这个场景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臆想的……
他分不清了……
但是……美好就够了不是吗……
他收下那小捧花，明艳的黄映得他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暖意。
揉揉眼前那个毛绒绒的小脑瓜，是有些不真实的触感，他笑起来——“谢谢你……深深。”
3.
在外面待得有些久了。
周深一直在陪他说话……只是声音……渐渐渐渐地微弱下去——
砰——
周深倒在他的肩上——
郑云龙吓了一大跳，有点手足无措地慌乱起来。
“深深……？”他试探着开口。
脖颈处的痣那儿有红灯闪烁——是没电了。
他恍然才想起……眼前这个周深……不是他的深深……一下子松了一大口气，郑云龙无奈地摇摇头，打横抱起身侧的人往回走。
眼里的温度却慢慢慢慢地褪去——
是……续航不足的失败品吗……
……
第二天。
周深过来叫他起床，应该是自己充好了电，但看起来却有些憔悴和抱歉——
“龙哥……对不起……我昨天……”
“没关系。是我的错。”他垂眸，遮住眼里的一切情绪。
“走吧。我们吃饭。”
饭桌上周深有些沉默——他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机器人是不能有自己的意志啊。
努力摇头，甩掉那些他不该有的感受。他浅浅地笑起来，声音里却不自觉带上了一点紧张、一丝期待——“好吃吗？”
“嗯。很好吃。”
4.
郑云龙去上班了。
周深在房间里做家务。
可他每做完一处就控制不住地要去充电。
充电很疼——在他没有关机的时候。
他有和人类一样逼真的痛感装置——是郑云龙研制很久的。
于是当电流一股又一股地冲进他的身体——他疼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样充电对机器损伤很大。
周深知道。他当然知道。
可他毫无办法——他受不了郑云龙那样失望的眼神——像是……随时会把他处理掉一样。
减损……也比很快被处理掉要好得多吧……
他也知道仿真机器人的寿命通常不会长。但……他真的真的还是想……多陪他走一段呐……
于是郑云龙半夜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活力满满的周深——
“龙哥！你回来啦！”周深从沙发上起身，笑得很开心，银铃般的笑声撞得他整颗心强烈地震动起来。
他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地。
不受控制地大步上前，抱住周深，紧紧地——
有些哽咽的声音传进周深的耳朵——
“深深……我真的……好想你……”
是熟悉的肌肤触感——但——没有气息——没有独属于他的深深的气息。
郑云龙太阳穴处疼得厉害——一把推开怀里的人——他哭得像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你不是……你不是……我的深深……你不是……深深……求你了……回来好吗……别……丢下我一个人……”
周深眨眨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机体内部炸响——很疼，比充电疼一百倍，可……他流不出眼泪。
蹲到郑云龙面前，他试探地抬起手——想帮郑云龙擦擦眼泪。
没接触到就被扣住——郑云龙用了很大的力，酒精麻痹得他已经不知道下手的轻重了……反正……这也不是他的深深……那就……怎么样都可以了吧……
他很大力很大力，把眼前人拽起来就往楼上主卧走。
……
5.
郑云龙起身，头疼得几欲炸裂——
身侧……是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周深——身上的仿真皮肤……也已经……没有一处能看了。
他的大脑嗡地一声——他……他妈的……昨晚……做了什么……
操。他真他妈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手有点抖，想给自己两巴掌。
没法儿去医院——他只能自己动手。
很小心翼翼地抱起周深……他为什么有一种他轻了的错觉……
对……一定……是错觉。
–。
冰冷的实验室，冰冷的案台。
他手哆嗦得厉害——
反反复复告诉自己是假的是假的——这……不是自己的深深……
可……为什么心里有这么这么强烈的、完全难以遏制的……绞痛感？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喃喃……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罪恶感。
终于——换好了新的一套仿真皮肤……郑云龙浑身已经湿透了——他真的很紧张。
连上电源——他盯着案板上人紧闭的双眼——眼睛一眨也不眨。
终于……可能只有五分钟……但郑云龙觉得似乎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周深的眼睛慢慢慢慢地睁开。
里面是满满的迷茫和无助。
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一切都转化为巨大的恐慌——他看到周深眼底似乎掀起惊涛骇浪——瞳孔急剧地放大。
他起身，想轻轻抱一下他。
却见周深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后退要缩成一团。
深深地叹口气，他坐回椅子里，和周深保持着安全距离。
“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他还能说什么。
“以后……绝对……不会了。”他舔舔干涩的嘴唇，补充道。
周深死寂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光——他和他说……以后……？
他慢慢放松了自己——他其实没有资格接受他的道歉的。
于是强忍着不适和恐惧——他走到郑云龙面前，主动抱了抱他，声音里有隐藏的颤音——
“没关系。”
6.
郑云龙是说到做到的人。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真的对他很好很好。
会带他出去玩，但永远记得带他早早回来。
帮他充电。甚至……主动做早餐、做家务。
这个家一度很温暖——周深称之为家。
可是他明显感觉自己……耗电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死机的时候也……明显地增多了。
今天是4036年9月29日。
郑云龙陪他过的第三个生日。
熟悉的草莓奶油蛋糕和永恒不变的二十那个数字。
“深深！生日快乐哦！”郑云龙笑起来，烛光映得他的脸无比柔和。
“先许愿吧。”
周深闭上眼睛，大脑其实有点空白，前两年，他的愿望都是——“希望郑云龙永远快快乐乐，平安顺遂。”
可是今年——他想为自己许个愿望——
他轻轻开口——“我希望……你能永远忘了我……永远……”
在郑云龙错愕的眼神中，他笑起来——真的舍不得啊……可是没办法……他已经……不行了。
借着烛光他深深地看他一眼。
最后一眼。
然后——毫不犹豫地吹灭蜡烛——
一片黑暗中——他吻上郑云龙，奶油很甜。甜得他有点想哭。
郑云龙昏过去了。
周深笑起来——他……一个机器人……是自什么时候起……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呢……
是那个晚上？
还是油菜花田里？
亦或是更早更早……郑云龙第一次输入指令的时候？
他只知道……一睁眼……看到那带着无限哀伤却期待的眼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程序里那些回忆美好得残忍——属于他吗……根本不属于……
郑云龙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他不是他的深深——从来就不是。
他不喜欢说那么多话。
不喜欢黄得晃眼的油菜花田。
不喜欢吃草莓奶油蛋糕。
可是没人在意……只要……他喜欢……就好。
所以……亲爱的……忘了我吧……我也会让你……忘记他……你应该……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机器人智慧的觉醒……远比你们人类要……高级得多啊。
于是——毫不犹豫地抹掉郑云龙记忆里关于“周深”的一切。
他有些精疲力尽。这具残破的身体总归是要被掏空了。
走出郑云龙的家——他们的家。
来到垃圾堆旁，这里会有人来处理他们这些失败品。
用最后的力气——他狠狠攥手——捏碎了从自己体内取出来的芯片——果断地、决绝地。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尽管……这么短暂……但是……”
有一滴泪，从周深眼里流出来——
“我也不要记得你。”
7.
郑云龙醒来是很迷茫的——他……是大病了一场……然后失去了一大段记忆是吗……
记忆的最后是定格在医院。
叹口气——这病可真够猛的。
还好他挺过来了。
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好像……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而且……他舔舔嘴唇——上面怎么沾了奶油……还是新鲜的……？！
……
–。
今天是4040年9月29日。
他下了班，却莫名地不想回家——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咦。这里……什么时候新开了一家照相馆？”
“回忆照相馆……回忆……？”
他迈开腿，踏进照相馆。
伴随着提示来客的风铃声，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欢迎光临！回忆照相馆……可以……帮您找回回忆哦！”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面的吧台穿出来——
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脚步倏地停住。
他惊愕地看见那男孩子的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喂喂喂——”他有些慌乱。
“抱歉……失态了……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那男孩子声音很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坐过去，抱歉地笑笑——“对不起……让您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但是——恕我冒昧——您的……脖子那里怎么有一颗红色的痣？”他心底有强烈的欲望——于是这个不太礼貌的问题就脱口而出了。
“很奇怪？”他看见对面的男孩噗地一下破涕为笑。
“不……很好看。”他望进眼前人的眼底，很认真很郑重。
“交个朋友？我叫郑云龙。”
“……当然可以。我叫周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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