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检查（下）

深度催眠。

林朝瑾躺在真皮躺椅上，双目紧闭，像睡着一般。

陈司安就站在她旁边。

他擅长用催眠进行精神分析，这种方法有一定风险，若做不好，唤醒到现实世界后会有后遗症。

但他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朝瑾会忘记方诺的模样，只是他在她心里所下的一个暗示，并不是后遗症。

也是因为她本身就带有逃避的情绪，暗示最终才会成功。

怎么说呢，也许是同情，又或是怜悯，他清楚地记得七年前的林朝瑾是怎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一个年轻却好似早早步入暮年的女孩，呈现摧枯拉朽之势，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忍心让她再受这样的折磨，她的哥哥，还有方诺，都是不愿意的。

所以，让她忘了所有承受不了的记忆。

外带方诺的模样。

他还建议过，最好彻底忘记方诺，因为在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方诺的不辞而别也是一种伤害。

当时，只有沉默在蔓延。

他就知道了，一个是不舍，一个是不忍。

挖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陈司安望着现在的林朝瑾，比之从前，已经算焕然一新了，安定，并心怀希望，她是有生命力的人了。

也许正因如此，那个暗示才有松动的迹象吧。

从刚才的催眠中他了解到是因为一场梦魇，让她梦到了大火，发现了记忆缺失。

为了让她放心自己的记忆没出什么问题，陈司安决定解了这个暗示。

只是模样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叩叩——

轻缓地敲门声提醒着有人到来。

吐出一口气，催眠已经结束，只等林朝瑾醒过来就好，陈司安从休息室拿过来一条他平时备的小毛毯给她盖上，轻轻开门出去。

是老熟人，林朝昱和白郁枳。

林朝昱“我收到你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林朝昱“她情况怎么样？”

林朝昱压低了声音问着。

陈司安带着他们走远了些：

陈司安“还好，就是她自己怀疑记忆缺失想来检查一下看是什么问题。”

陈司安“在她挂精神科的时候，我把她带了过来。”

还算及时，不然可能就穿帮了。

林朝昱心放下了些，就怕她再受刺激全部记起来。

林朝昱“谢了。”

陈司安“客气，都是朋友了。”

......

林朝瑾睁眼，她感觉睡了好长一觉，精神还有些恍惚。

催眠结束了啊。

起身的时候，脑海里划过一副面孔。

她愣住了。

那是方诺的模样，不再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的情绪一下爆发，她好想他，好想见他。

天色渐暗。

进小区，上楼。

前面白郁枳拥着林朝瑾，仔细照顾着她的情绪，林朝昱拎着去超市买回来做蛋挞的材料跟着。

刚站定，白郁枳拿出钥匙开门的同时，对门开了。

沈晏“你们回来了。”

沈晏“没出什么事吧？”

回应他的是林朝瑾紧紧的拥抱。

这一刻，林朝瑾不想去思考为什么沈晏和方诺长得一样，为什么很快就能融入她的生活，为什么语气这么关心且理所当然。

不论他是谁，此刻她只想要一个拥抱。

沈晏惊讶，怔了怔，手，慢慢环紧了她的腰。

无声地安慰。

默默深吸一口气，林朝瑾退了出来：

林朝瑾“谢谢你。”

沈晏笑着微微点头：

沈晏“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快回去吃饭吧。”

每次催眠完林朝瑾都会心情低落，沉默一些，林朝昱和白郁枳他们早都习惯了，了解林朝瑾点点滴滴的沈晏也是知道的。

他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

已是凌晨，林朝瑾却毫无睡意。

她的鼻尖似乎还充斥着沈晏身上的味道。

拥抱时在好闻的薰衣草洗衣液的掩盖下，她闻见了衣服领口里透出来的属于方诺的味道，淡淡的，却没有逃过她的鼻子。

以前她也好奇，为什么方诺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不是皂角，也不是洗衣液，像是体香，从他体内而发，无论什么时候都存在。

他说他怎么闻不到啊。

“那它就独属于我啦，包括你！”

林朝瑾记得自己当时就是这样霸道地跟他宣布。

两眼发愣地盯着天花板。

方诺，是你吗。

我一定，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