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房间的大灯,严峫将床头的小星星夜灯打开。
这样在黑暗里会有浅浅的光晕,足以让严峫看清楚江停的脸。
江停睡的很平静,两条纤细的胳膊放在被子外,严峫很容易就圈住他的手腕。
手指细长,手背单薄。
严峫想,好不容易喂起来的肉,又给弄不见了。
吃过面条后,江停的唇有点油,严峫怕他明早上起来不舒服,用湿巾给擦了脸。
也许是很舒服,江停还往严峫手上蹭了蹭。
殷红的唇瓣微张,严峫轻轻摸了摸,是意料之中的柔软。
怕把人弄醒,严峫也只是摸了摸。
来日方长,总能弄明白江停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严峫看他睡的舒适与惬意,守了一会儿便捏着手机准备离开。
走之前又看到被单上那两只白白嫩嫩的胳膊,想了想,还是转身小心将江停的手都塞进被子里。
严峫的衣服江停穿着仍旧是大的多,棉质衣料松松软软,在江停的脖颈处也是歪歪斜斜,半袖也是垮垮。
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劲,严峫很想借此发挥发挥。
吃不了肉,喝口汤也好,起码解解馋。
替江停整理衣服的时候,严峫看到他那么脆弱的胳膊。
仿佛他用重了力就会把这个人弄伤,心中又开始酸涩起来。
摩挲了江停胳膊处那一小块儿的皮肤一下,指头才一放上去,密密麻麻的凸起让严峫心中一震。
他连忙开了手机的灯,照在江停的胳膊上,靠近手肘上面,肩胛下面那一块儿的皮肤,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严峫赶紧又去看江停的另一只胳膊,同样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泛着青紫,明显是经常被针头扎。
严峫心口愈合的伤疤又裂开,比被当年子弹穿胸而过时还要痛苦。
自己肉体的疼痛尚且还能忍受,可江停身上的疤痕却让他生不如死。
严峫关掉手机的灯,也关掉床边的小夜灯。
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溃烂了,鲜血淋漓,他却无能为力。
……
深夜里,阳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马上就有人接起,里面传来冷淡的声音:“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严峫坐在阳台的扶手上,双脚垂在外面。
这是个危险的坐姿,一不小心砸下去。
运气好点,有口气;运气不好,没有气。
“我记得你们研究所里,一直在对染上毒品的人进行治疗,对吗?”严峫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力道大的让自己的肉皮都阵阵生疼。
“对,怎么?”步重华还在实验室,面前是一排排的试管,冰冷又冰凉。
“目前有成功的例子吗?”严峫问。
步重华说:“没有。”
“缓解的呢?”严峫又问。
步重华说:“没有,你知道的,毒品这东西,一旦染上,就是深入骨髓。除了死亡,再无解脱之法。”
对面没有再说话,步重华拿着手机,镜片下的眼神冷漠又平静。
半晌,电话传来被挂断的声音。
严峫捏着手机,力道过大,让手机的外壳发出阵阵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