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 终

风星衍一出门，就瞧见刚转身欲跑的聂怀桑，虽然力气有些不济，但他还是将人叫住：“怀桑……”

“诶！”聂怀桑只能转过身走过来，“二……二哥……”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聂怀桑有些心虚的垂了垂头：“没……没来多久。二哥，我扶你回房。”

风星衍也没拒绝，他本就脚下软的厉害，有他撑着，才稍稍好些。两人走的极慢，聂怀桑抬着他的胳膊，与他并行。

风星衍脸色不太好，苍白的厉害，精神也有些萎靡，与如今这萧瑟的冬日竟有几分相称的感觉，“听见什么了？”他问聂怀桑。

“没……没听见什么。”

“不说实话？那便让大哥来问你。”

“别别别，二哥，我说，我说还不成吗？就……我路过听见你们提到我，我就……就驻足聆听了一小会。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害怕大哥又捉住我什么错处，所以……所以才……”

风星衍笑笑，一笑却不自觉咳起来，方才聂明玦的确让他动了气。聂怀桑赶忙替他顺了顺：“二哥，你在跟大哥争什么呢？什么天壤之别？云泥之差？我都听不懂。”

风星衍看了他一眼：“你不用懂。”

“为什么？”

“你有你的自在，不必掺和旁的事情。”

“可我的自在就是逗鸟赏花，描画弄扇，大哥说，那都是不正经的玩意儿。”

风星衍却径自道：“挺好的。”

“挺好？”

“挺好。”

听他如此说，聂怀桑有些高兴，想了想他又问他：“那二哥，你的自在是什么？”

轮到聂怀桑问他时，风星衍却不明所以的问了个问题：“何谓自在？”

聂怀桑道：“就是做什么事能让你开心？”

“开心么？”风星衍淡淡说着，像是在咀嚼什么毫无滋味的东西，然后推测般的给出了一个假设，“或许，当我看到我想要的那个世道时，我会开心吧。”

“你想要的世道？”聂怀桑不解，“现在这个世道不好吗？”

“好。但不是我想要的。”

聂怀桑不禁好奇道：“那二哥想要的世道是什么样的？”难道是有吃不完的糖莲子？

风星衍却兀自停住脚步，望着天上那轮惨白的日头，缓缓道：“那个世道究竟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在那里，众生皆安乐，强不执弱，众不暴寡，富不侮贫，贵不敖贱，有余则济，倚力而达，天下安泰，四海升平。”

聂怀桑看着他，一瞬竟觉眼中光华漫布。

风星衍说完，望着天空不自觉笑了笑：“这可能就是我想要的吧，也许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的。”

聂怀桑眨了眨眼睛，又问：“那妖魔呢？妖魔去哪了？”

“什么妖魔？”

“就……”聂怀桑看人这意思并不是疑问，而是反问，“二哥的意思是，不仅人间界民生安泰，妖魔也要如此？不光这样，还都要一视同仁？是这意思吗？”

风星衍笑而不语，抬脚继续往前去。

聂怀桑捏着扇子跟上去，玩笑道：“那干脆咱们广开学堂，什么妖阿魔阿都来，凡人子弟和咱们世家子弟一块听学，再让各宗门大开山门，不分贫贱嫡庶，招揽三界弟子，二哥觉得怎么样？”

“如此甚好。”

“二哥，这怎么可能嘛？那天下不全乱套了。”

“怎会乱套？我相信，总会有那一日。”

聂怀桑道：“难怪大哥说要打断你的腿？还好你只是想想，你要真这么干，修真界十个人里面能钻出来二十个人指责你。二哥，我劝你以后千万别再同大哥说这些。而且，一定一定不能胡言乱语。连我都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所以二哥，你可千万别……”

“别什么？”

“我的好二哥，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这多严重的事？你要做出这事，修真界……修真界就留你不得了。反正，反正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要我死心，又有何不可？除非……”

“除非什么？”

他一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除非天崩地裂，江河倒流，或许我就死心了……”

闻言，聂怀桑赌气道：“你这叫死心？你这分明就是不死心。”

见人不依不饶，风星衍伸手朝人脑袋上揉了两把：“什么死不死的？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大哥，他下午可是要检查你的刀法修炼情况。”

“什……什么？大哥又要检查？”

“又偷懒了不是？让你嚣张，乖乖去祠堂罚跪吧。”

“二哥，好二哥，难道你没给你乖巧又可爱的弟弟求求情吗？哪怕宽限两天也是好的，这抱佛脚也得要时间啊。”

风星衍眼光一动，伸手将人招呼过来:“怀桑，我这有句话送你，说不定能保你顺利过关。”

聂怀桑赶紧凑上去：“什么什么？”

风星衍示意他靠近些，聂怀桑踮起脚尖使劲将耳朵倾过去。风星衍看他这副模样，差点笑出来。

“二哥你快说啊。”

“就是——”风星衍故意拉长声音，“临时抱佛脚，佛给你一脚！”说着就踹了聂怀桑一脚跑开了，落地就是一串震天的笑声，“哈哈哈哈……”

聂怀桑气到原地爆炸:“陆晚亭！！！”

人还应他:“诶！！！”

聂怀桑气到跺脚：“你幼不幼稚？！！！”

“哥哥比你大四岁，幼稚也是你幼稚！”

“啊——！”

“奶狗咆哮，好吓人阿！”

“陆晚亭！！！我打死你啊我！”

折扇飞出，砸在人背影消失的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