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曹家

“曹哥，没人发现我，他们都去百乐门了。这次哪怕他们没看到于小姐，也会有新闻报出来的额，我们安插的线人已经安排好了，您就等着看明天的报纸吧！各大头条一定是于小姐的！”是刚才在百货门口说于小姐在百乐门的那个人。

曹贵盘着手里的茶杯，看着里面的茶水被翻来覆去的玩弄着，眼里发出精光

“很好，果然没看错你，下一步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曹哥你就放心吧，我办事你还有不放心的？”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曹贵看着手里的茶杯：“你不是说大林是可靠之人吗，你不是要将帮主之位传给郭大林吗，你传啊，你看看，到底是他靠得住还是我靠得住！”

喀嚓——茶杯裂开，茶杯里的茶水顺着裂缝流了出来。

茶馆

一张方桌，一方手绢，一柄折扇，一块醒目，一身大褂。台上叱咤古今，一张嘴能再现经典画面，长着一张娃娃脸，身高大约一米八几，穿上大褂竟是一副书生气质。长相如此秀丽的说书先生在现在可是少见，现在演戏的明星变多了，很多长相清秀的男子和女子都去当了明星，在茶馆安安静静的说书可是少之又少啊。

这茶馆对外说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实则是二三十年前才建的，这茶馆来的人很少，尤其是在外国人来到天津之后，这茶馆的生意就更差了。

后台

“先生，这可怎么办啊，来的人越来越少，这过不了多久我们茶馆就只能关门了，我们这些戏服，本子，方桌，大褂可何去何从啊！”在后台，那位娃娃脸的说书先生，看着这个月的账单，再看看后台的伙计们，对着茶馆老板发着牢骚。后台的伙计们一个个的垂头丧气，茶馆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平时还好，但是现在只有支出没有收入了。这一天能来十个人都是好的。

自从上个月，我们茶馆的角儿在表演汾河湾的时候，正是高潮时刻，不知道哪儿来的流氓，当众对我们的角儿吹口哨，往台上丢鲜花，给我们角儿送角儿最害怕的东西，连着好几天都这样了，天天在门口堵着我们角儿，弄的角儿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对那个流氓就骂了几句。

谁知道第二天，我们就上了报纸，说我们角儿仗势欺人，说角儿因为有点小名气就自高自大不把观众放在眼里，不尊重传统，还在私下恶语伤人，爆粗口，甚至还说我们污染了传统，简直了，自从那张报纸出现之后，我们茶馆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就连那些老顾客都不来了。

娃娃脸看着角落的那一堆报纸，眼里有些空洞。你也好久没来过了，你也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外滩

于帮的兄弟和黄帮的兄弟吵起来了，原本划分好的码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了说法。在外滩上，两队人马对立而站，于帮的是孟辉，黄帮的是周光甫，两人身后的弟兄都是手拿着枪，随时可以开展，一旦开始，这将会是一场血战，而且于帮和黄帮会因此结下梁子。

在这外国人侵入天津的时候，如果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这可就是让外国人坐着看戏，还能坐收渔翁之利啊。是损人不利己的事啊，最主要的是，为什么黄帮的人突然找上门。

一阵微风吹过，不仅没让人平静心中的怒火，甚至吹动了有的人的贼心。

“周光甫，我们说好了对半分开，你这突然找上门来是什么意思，还带上了这么多的兄弟，是要出尔反尔吗？”孟辉摸着手里的一把短刀，手柄的位置是楠木，刀锋被磨的发亮，一根头发落下去都能被一分为二。

“被说我出尔反尔，是你们的人，先出尔反尔的。你们的人手脚不干净就算了，毕竟都是干这一行的，都懂，但是我们前脚刚谈完码头，后脚你们就派人去我码头偷东西，这不是江湖道义能做出来的事吧。”说着拿出一根于帮产的香烟的烟蒂。“孟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怎么回事。我怎么记得，你们于帮香烟，可是不外售的啊。”周光甫拿着手里燃尽的烟蒂，对着孟辉挑起了眉眼，摸索着下巴，在等待着孟辉的回答。

一个燃尽的烟蒂能说明说明，这是故意来找茬的啊。“一个烟蒂，能证明说明，说不定是你们有人去我们码头蹭的几根烟，而已。我们于帮的香烟虽然不外售，但是没说不能赏给可怜人几根啊，比如那种买不起烟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这是我们在污蔑你们喏。那我码头少的半船货去哪了，当时我们的兄弟关闭了码头，不可能有人进入码头，我们的兄弟全都在我旁边，而你的兄弟是不是全在你旁边我怎么知道。”

“我的兄弟都在，没有人离开。再说如果有人离开，去你们码头去偷你的货，你们会看不到吗，还是说，你的手下都是废物，半船的货都被搬走了，他们都完全不知。我想，现在该问的不是货去拿了，而是你的兄弟们，一个个是不是弱智。”

“孟辉，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你偷了我货，现在还在这里骂我的兄弟，你是不是想干一架。别忘了，黄帮和于帮可是一向没有梁子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要和我过不去是吗！”

“黄光甫，这件事你先别急，明眼人都看得出，我是被诬陷了，你要不信，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看真相。如果真的是我的人做的，我割一个码头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孟辉，就三天时间，三天后，在这里，你给我看证据，如果没有，那我就来收你的码头了。兄弟们，我们走！”周光甫将那个烟蒂随手都在地上，转身离开。

烟蒂，货，怎么回事，这么幼稚的把戏。

孟辉一个人边走边想，刚刚手下来报，说他们查到当时确实有一个兄弟半路离开了，说是肚子疼，然后离开之后就再没回来过来，现在人也没找到，不知道去哪了。去码头查看了一下，那一段时间也没人运载货物。那消失的人和半船货去哪了，不可能凭空消失啊。

孟辉站在马路边看着马路上的车来车往，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打开烟盒，用力在手掌上一敲，跳出一根香烟。孟辉将其含住，手指将烟盒一盖，手指一划，火点燃香烟，随着香烟的吸入，火光越来越亮，一阵烟雾呼出。孟辉的棱角分明的脸颊被烟雾笼罩，孟辉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茶馆。

好久没去了，去坐坐吧。

茶馆

茶馆内回荡着小曲的声音，没有鼓掌的贺彩，没有嗑瓜子的热闹，没有跟着哼唱的曲音。偌大的茶馆，只有台上唱戏的角儿，旁边拉弦的弦师，后台往前看的学徒们。今天原本，茶馆老板打算打烊休息，因为已经一个星期了没有客人了，每天在上面独自演出，面对着台下的空无一人，已经一个星期了。老板舍不得他们这样唱下去，打算打烊。名曰打烊，实则是关门，散伙。因为再开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但是那个娃娃脸不愿意，独自一人换上大褂，上台说书，哪怕台下无观众，只是他说书的声音变得大了些，他希望能将故事情节说的更吸引人，吸引过往的路人，让他们进来看看，听听，哪怕是进来歇歇脚。

这里可是他长大的地方，他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们每天勤学苦练就是为了将最好的一面给大伙看，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继续传承下去！不能因为一个地痞流氓，一张胡乱言语的报纸，就扼杀掉师兄弟们十几年如一日的辛苦，老祖宗几百年的心血！

没人听，那肯定是我说的还不够精彩，没人看，一定是我动作不够到位，没人愿意停下脚步，一定是我的腔调还不够火候！一定是我不够努力，老祖宗的东西不可能被几句谎话就被埋没我不相信！我还要继续唱！

孟辉走进茶馆看到空无一人的座位，台上是卖力表演的角儿，后台门口全是红着眼看着台上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