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墙

李老四消失在雨幕中不过十来分钟，大雨渐渐地就停歇了。我看见那风儿拨开头顶的虫群，太阳光瞬间照在大伙儿的脸上。雨停了，但洪水梅婷。洪水在三个小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糟蹋了村子的洪水转眼间就不知道汇入哪条小溪哪条河流了，全当无事发生。村子里幸存的人们都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再然后，姗姗来迟的救援队赶到了。接下来的日子，村里披麻戴孝，我跟疯了一样在人群里嚷嚷，这次水灾是由李老四帮忙。他才会停下的。白手里别说胡话了。幸存的李秀娥红着眼睛跟我说，老李，他是一个好人。过些日子呀，我们给他立个碑，这些年村里小萌小事儿他都帮着解决了。

哎呀，现在人走了，我们总不能对不起人家。我大喊，李老四没死，爸妈抓着我的手臂，白手里，你在干什么？我挣脱手臂，扭头就走，怒气冲冲。最后，我在孙福海家旁边看到了内头老母猪，它卡在田埂的凹槽里，身体被水泡得比平时大了三圈。孙书不见踪影，估摸着被大水冲走了。说实话，我看到老母猪，我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我想到了李老四，房屋布局虽然稀疏，但邻里关系和和气气的，村子算是没了。放眼望去，地上全是稀泥脏牧，断掉的树枝，来不及逃脱的动物的尸体，他们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救援队在附近找到了十来具尸体，我平生第一次看见被淹死的人的模样，他们浑身肿胀，面无血色。空地里这些人被蒙着白布安静的躺着，若有人过去，一个一个掀开白布，那就是。幸存者来认领亲人尸体，我还好，爸妈相安无事，可我站在远处依然在祈祷J里面千万不要由李老头。今天是水灾过去的第十天，李老四依然没有出现，小帐篷和临时房屋在村子里林立的越来越多，大伙儿都得到了消息，不久村子就要拆迁了，大伙都可以得到不错的补偿款，可没人高兴得起来。

或许总的来说，最应该高兴的人是我家，一家子平平安安，原本住在一个破房子，现在因为一次水灾居然成为了城里人，大家都这么想。我从他们的表情里读的出来，可是我真的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难道是因为李老四？这么多年，我真把她当做我的亲人了。我站在山坡上，望着李老四离去的方向。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李老四依然没有消息，我躺在小帐篷里，明天就要去城里了。村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村子，在相关部门的妥善安排下，没有什么争议存在。而现在，除了救援队和志愿者，村子里就剩下寥寥数户。爸妈的微鼾传来，我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然后入睡。夜里，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一边穿衣一边下炕，

来了，来了。拉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居然是李老四，这让我有所始料未及。我急急忙忙的把他请进房间，给她端茶倒水，我激动的就跟个傻子似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指定是有大神通的人，不一般。李老四喝了口茶水，表情却很沉重。怎么了？李老师说道。白家小子，该来的一切都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运就是这样。我摸了摸了头。不是。你怎么了？怎么说这些？说着，我上身倚在桌子上。你好不容易回来，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回来的吧。李老四忽然从椅子上长针而起。白手里。我被他严肃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有些东西一定需要你来继承。你躲不掉的。你怎么老神神叨叨的？

李老四，你不会是一场雨把你浇糊涂了吧？李老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拿出他那半步不离身的白碗放在桌上。J，晚。以后就是你的啦。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白家小子，我家内墙你帮我推了吧。就半边墙壁，美导看上去挺磕碜的。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还没等我说完，淋雨老四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我连忙攥着白文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能看得见李老四？外头一片寂静。这个点儿，

只有零星的两户人家还亮着灯。我猛然一惊，灯。啊，我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两边睡着爸妈，小帐篷里没有灯光，我捂着头把灯点亮，赫然发现我的身前居然放着一只白碗，原来。是梦，我想起刚才在梦境里老头的话，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李老四绝对没死，我拿着挽着急忙慌的跑出去，还在忙碌的志愿者们诧异的看着老爸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想起白柔理，你，你这么晚了，你干啥去啊？我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重新进去帐篷，什么话也没说，倒头就睡，J孩子，半夜三更拿个碗，哎，真是。第二天清早，我站在李老四家的地基上，周围十分破败，有些萧瑟。以前穷的家徒四壁，但起码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现在好了，四壁变成了独臂，只有那孤孤单单的那面墙术在我面前。

我记得昨天李老头在梦里说的话，攥着拳头一咬牙，一脚蹬过去，可没想到这枪结实的很。我一米八三的小伙，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一连五六角上去，J强愣是没动静，黑，我不信今天还把你拿不下了。说着我跑过去志愿者那里借了把锤子。砰砰砰连着敲了好几下，总算是弄出了点动静，我又是砸又是踹，总算是在一片尘土中把这一面墙弄塌了。我卷起袖子擦了把汗，李老四，我知道你没死，少刷一些花招，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了，赶紧给我死出来。可是只有地上滚动的枯叶在回答不出来。算了，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我赌气般地朝地上没有完全破碎的墙体了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