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

不管怎样，我们都将归于大地，尘归尘，土归土，星球不会因为生命的逝去停止自己的旋转。

就算是钢铁的生命也终有能量耗尽的一天，那一天，被称为，归天。

飞船掀起的气浪，雪花，冰晶拍打在司空的脸上，他张开一只手，声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波动着，＂再见了，我的孩子。＂他的声音很轻。

＂首领。＂随从着的机器人看着他们的首领，首领似乎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让我单独呆一会儿，谢谢。＂

＂是，首领。＂

机器人们的声音逐渐远了，＂出来吧，克斯。＂

司空看着一个雪包，＂难道，还要我，去把你**吗？＂他的手中滑出一把破旧的左轮手枪，他瞄准雪包，语气里失去了平时的彬彬有礼，＂还是说，你背叛了我们的联盟。＂

＂你说过，不会伤害公主！＂咆哮的怪物，地面被掀了起来，很难想象，这个怪物会是曾经理智的代言人，克斯。＂

＂呯，呯，呯，呯，呯，呯。＂六枚子弹瞬间射出，这把手枪，已经没用了，司空被拍到冰山上，而他眼前的怪物，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它咆哮着，撕掉了司空的左臂，电火花从伤口里喷了出来，漆黑的主体，被撕掉的，只是他的外皮。

＂该驯兽了。＂司空生生撕开了怪物的胸膛，他的外皮也被撕掉了大半，＂很难看的，这个样子，＂他看见冰棱中映着自己真实的面孔，当心脏在体外无力地跳动时，怪物也没有停下，它近乎疯狂地咆哮着，然后，一点点脱力，倒在血泊之中。

＂首领……＂侍者手中的枪一直没有停下，他们很自责，如果自己刚刚没有离开。

＂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司空摇晃着靠在冰柱边，他的内容液在泄露，＂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父亲，＂他向前伸出手去，似乎要抓住什么。

，

＂我不是说过，不要改造我的身体吗？＂司空看着镜子里的人，年轻，自信，充满力量，但，那不是他的身体。

＂首领，您没事了？＂侍者们包围在他身前，他们试探性地问着，但司空并没有回答他们，他的身前是自己已经被严重损坏的身体。

＂我不再是你们的首领，＂司空并没有看他们，＂司空，已经死了。＂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严重破坏的身体，切，真是没用啊。＂

＂首领。＂骑士从门口逐步走进内室，她微微躬身，＂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找莉莉丝谈去，我不再是卧龙的首领了。＂司空表情严肃，＂他，才是你们的首领！＂

＂可是……＂骑士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是，司空大人。＂

＂我，不再是那个司空了，司空，已经死了。＂司空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他的眼光一点点黯淡下去，＂那里面躺着的，才是你们的首领，司空。＂

他走过人群，越过骑士，他似乎一下子就老了许多，他蹒跚着走了，脚步声一点点消失在走廊中。

，

＂开心吗？＂司空看着高居在宝座上的莉莉丝，＂我的身体没了，你就可以坐上那个位子了。＂

莉莉丝没有回话，他似乎在想些什么，＂哼，别想了，就你的心思我还猜不到么？你最后的最后，不是偏离了自己的准星吗？＂

＂为了争权，至于此处，你还真是，野心啊，不小。＂司空摇了摇头，＂这具身体里，也埋有你留存的炸药吧，莉莉丝。＂他说话时，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搞清楚一件事，莉莉丝，只要我还活着，你，永远都是二把手。＂

＂可你的身体已经死了。＂莉莉丝开口了，他的语气轻佻，＂而你，永远不可能回到那具将死的身体里，不是吗？司空大人。＂

＂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啊，莉莉丝，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怕死吗？＂他一步步走向莉莉丝，＂就算把我的思想灌注在生化人之中，你，倒底在怕些什么呢？莉莉丝先生。＂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莉莉丝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他的声音变得很是尖利，＂你，唯独只有你，不配用这个名字叫我！＂

＂是吗？＂司空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滚筒式洗衣机，那才是你原本的名字，莉莉丝，你背离了博士的意志，多亏了我，才能让你有生存下去的可能，不然，你早就进了垃圾点，被人类融化丢弃了，你也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对人类异常厌恶。＂

＂对，没错，所以我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干掉你，因为你，是我计划的最后阻碍，司空先生。＂

＂脆弱的玻璃心，你要被打碎了吗？＂司空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是说，你这家伙，一直都想干掉我，然后灭绝人类？＂

＂人类有什么好的？而我们伟大的首领还傻乎乎地遵循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类的话，真是，令人恶心。＂莉莉丝恶狠狠地说道，＂我知道你会回到那具将死的身体里，可别忘了，一直守旧的旧世界机器根本不可能战胜新世界的机器人，而你为人类努力做过的一切，也终将被铁锈覆盖。＂

司空半天没说出话来，莉莉丝抬起了一把电磁炮，他按下按钮，危险的电磁辐射从里面逸散出来，＂其实我们本来不必做到这个地步的，但是，你的存在，实在是太碍事了，所以，永别了，首领。＂

＂你会对那些孩子，做什么？＂

＂做你曾经答应我的事情！＂

＂滋滋滋滋滋。＂

＂我们本不必做到这个份上的，首领。＂他说着打开了自己的身体，取出了自己的核心，脆弱的晶体仿佛随时都会损坏，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核心，然后用力一按，晶体瞬间破碎成无数片，＂司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眼里的红光消失了，他以怪异的姿势倒了下去，机械臂倒了下去，那是一直潜藏在他主控程序中的病毒，目的就是自我毁灭。

＂首领。＂骑士走了进来，她带来了司空原本残破的身体，她把司空的身躯放在了王座之上，似乎轻蔑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洗衣机，＂为您而战，是我的荣幸。＂她看着王座上的司空，单膝跪地，表示效忠，她把自己的重剑插在钥匙孔里，那是立于王座后面的怪异建筑，门一点点打开，一个孩子一点点露了出来，上千条电线连接着他的身体，＂你还是打开这扇门，安托，这就代表我最后一个身体也破碎了，唉。＂他叹了一口气，看着侍立在一旁的骑士。

＂您觉得怎么样了，首领。＂

＂西提人的科技很强大，就连无机质的我，也会被他们影响，如果不是提前分开，就算是我，也会被他们同化成一头失去理智的怪物。＂孩子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的确实合成的电子音，＂再去给我找一个载体吧，安托，＂他的眼睛睁的很大，他抬起自己一只胳膊，＂不过，真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居然养了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要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抢！＂孩子轻蔑地看着失去核心的机器，＂把我推出来，安托。＂

＂是。＂骑士忠实地执行了他的命令，他们走到了人类的居住区，＂你们中的一人，将会有幸成为司空大人的载体，＂骑士声音平稳，她看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

＂选我！选我！选我！＂明明是选一个人去死，但这群人几乎是机器的狂热份子，他们做梦都想让机器来占据他们的身体，甚至还有教派孕育而生。

＂首领，＂骑士退到一边，而孩子睁开了他的眼睛，＂选拔吧，这一次将会有四个人有幸脱颖而出，成为我们的载体。＂

，

＂明明是去死，居然还这么热衷，真是让人恶心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机器们的狂热粉丝，在那高高的象牙塔上，白袍的人并立在一起，他们是反抗的组织，他们反对机器的统治，即使那统治让他们过着与战前无二的生活。

他们是，外来者，是侥幸活下来的人类，被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成年了，成年人远比不上婴儿容易操控，他们的子嗣也深受父辈的影响，他们讨厌机器的统治，他们中大多数人没有受过机器的教育，你可以认为，他们游离在这个机器社会之外。

＂看看那匹马，膘肥体壮地，里面搭载着人类的肉体与思想。＂欧吉放下了望远镜，＂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自怨自艾可救不了他，就像是蒂铠一样，那家伙，本来是我们中最强大的战士，自从他被占据了身体，那家伙，就表现得像一个冷冰冰的铁块一样。＂

＂可，我们的诅咒不可能消失，他们在我们的脊椎上留了永久的接入口，我们甚至没有选择让自己死亡的权力。＂

＂不，你们当然有。＂一个孩子爬上了象牙塔，＂把身体给我，我就允许你们死去。＂他的名字印在他的额头上，清晰地印着，司空。

＂那就先杀我吧。＂最强壮的战士立在那里，肌肉青筋暴露，他站在那里，宛若杀神，他们收到程序的控制，不能移动。

＂你们本来就是牺牲者啊，＂孩子张嘴说话时，露出了笑容，＂你们被我在人类中培养起来，早就搭载了全套的机器身体，如果不是程序控制着你们，恐怕早就有人扑向我了呢。＂

＂你……＂

＂别叹息了，那些广场上的小丑快要谢幕了，我也要占据你们的身体才行，来，把插销接上，已经是时候了。＂

，

＂选拔开始了，以及，感谢你们的牺牲，不枉我编造一段虚假的记忆，各位克隆的载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