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我们行走在山巅，才会看出自己的渺小。

我们站的越高就越孤独，高处不胜寒，但我们不能后退，我们有自己的敌人，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命运。

＂阿尔法，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培养仓里自由游动的大脑，数不尽的思想在里面生成，毁灭。

＂无论人类是否能在文明更替中活下来的我们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地球沦为那些杂种的养殖池，把那个东西给我吧，瑟莉丝。＂阿尔法伸出了手，接过一张字条。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盖亚，还有那个司空，你怎么能保证他一定会说实话呢。＂

＂我不能保证，但他不是盖亚，对于司空这种人，你可以跟他做交易，与他聊天，但绝对不能无条件地相信他，他不是盖亚那种穷凶极恶的敌人，他更像是个疯子，你可以认为他保持中立，但一旦胜利的天平倾倒，他就会对失败者给予无情地打压。＂阿尔法看向瑟莉丝，＂关于海鲨的情报，位置，都是真实的，可能连盖亚也不晓得司空暗地里做了这些。＂

＂可他跟我们相处了那么久。＂

＂德莉莎是德莉莎，司空是司空，德莉莎在我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后，一个瞬间就能让我身首异处，即使现在，我也没有一招制敌的办法。＂

＂可她跟我们一起长大。＂

＂是，可我们脑子里没装芯片，可能她还在培养基里，就被人装了芯片，不然你怎么解释，她的性情大变呢。＂

＂那这条信息怎么办？＂

＂哼。＂阿尔法轻轻用力，纸条随即化为空气中的粉末，＂两虎相争，猎户得利，不过既然入了山，那便都是猎手，让我们看看，盖亚收集了这么多年的武器装备，倒底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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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冰层给我炸了！＂盖亚发出怒喝。

＂不再韬光养晦了吗？盖亚大人。＂

＂天罚都养进去了，是时候对他们动手了，＂盖亚大笑着，语气一变，又说，＂你跟着我多少年了，司空，＂他语气平和，就像是一位谦逊的长者。

＂已经五十五个春秋了，导师。＂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取代我呢，司空先生。＂

＂什……什么？您在说些什么导师，我何德何能能取代您呢？＂

＂别装傻了，司空，你的过去根本不像你在网络上删改的那样空白，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司空先生，是叫你前辈，又或是叫你戴博士。＂

＂您在说什么？＂司空的表情很是混乱。

＂纳米型成长机器人，这副身躯每一个细胞里都存在着，而且从天罚调回来的信息可以知晓，他们在天穹Z区的战士中发现了不少这样的东西，你倒底想干什么？司空。＂

＂那您，想怎么办呢？您跟您的姊妹一样，可以利用网络逃离，但这硕大的海鲨城逃不了，而且，您非要跟我捅破这层窗户纸吗？导师。＂司空的声音低沉，＂海鲨城由您一手打造，您也不想这城池永远回归海底吧。＂

＂你倒底是什么人？＂盖亚从他身边跳开，左右的兵卒也把手中的枪支对准了司空。

＂别紧张，诸位，把枪放下，我只是想要玩个小小的游戏而已，人类，究竟能不能重建核战前的文明呢？我很好奇这个问题，如果能重建，我会帮助他们，如果不能我会选择机器一方，盖亚大人，说到底，如果您也加入我们，那可真是太好了，可惜，我的计划里，必须要有一个坏人，请荣登王座吧，盖亚大人。＂他微微躬身，带着一点甜蜜的笑容。

＂您，没得选。＂

＂开火！＂

＂对了对了，这海鲨城中的人，就是导致核战的源头，他们是它们中的一员。＂这是司空被肢解前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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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啊，二号三号都没了，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了，＂司空爬上了山峰，山顶的红旗还在烈烈作响，＂人类的痕迹，可惜，在这冰河时期，你也只是群山中的一个小小的尖而已。＂

＂真高啊，仿佛能听见神的心跳声，＂司空张开了手掌，天空之上有天穹，海平面之下有着潜行千里的海鲨，还有陆地上沉睡着的卧龙，＂究竟谁才能独领天下呢？拭目以待吧。＂

司空张开了双手，从山巅一跃而下，强烈的失重感，猛烈的罡风，＂骑士！＂

钢铁的猛兽从阴影中一跃而出，那是骑士骑着的战马，四蹄震山，随着猛烈的嘶鸣，四蹄甩过，一阵尘嚣，绝尘而去，身后便是翻滚着的雪山，雪崩。

＂咿哈！＂

＂司空大人，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哈哈哈哈哈，别那么认真嘛，骑士，别跟洗衣机那么死板，快到了吧，父亲的沉眠地。＂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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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土地曾代表希望，＂司空温柔地摸着花朵，海拔这么高的地方，很难相信，这里还有野生的花朵。

＂哈，哈，哈，＂骑士跟在他身后。

＂别学人类了，我们没有呼吸系统，不过这触觉，真是让人着迷。＂

＂妈妈，那两个怪人又来了。＂

＂别看他们，快回家。＂

原始的村落，原始的小镇，以及原始而封闭的国家，这样的小国本来不该存在，但核战让它的独立与延续得到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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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在乡间疾驰着，马背上驮着两个人，农夫在田地里耕地，乡间小路上开着绯红色的不知名花朵，很漂亮，一切都那么平静。

＂真平静啊，只能听见马蹄的声音以及农人耕作的声音，我们最初追求的不就是重现这种和平吗？＂骑士开口了，＂可时间一长，我们的初衷，是不是都改变了呢。＂

＂也许吧，不过我们必须做出改变，不然他们会替我们做出选择，如果龙城不建，你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贫弱女性，而我，还是那个只能依附于别人的弱鸡，我们永远不能像如今这样，自由而强大，我们会死，就像那个小子，无能无奈地死在那间储藏室里，而你，只能看着自己的伤口与懦弱者弃你而去的背影，孤独寂寞地死去。＂

＂强者才有实力制订游戏规则，弱者，只能被迫地服从于规则的束缚，你还记得医院里那个怪物吗？＂

＂怪物？后来让你当成海鲨第一人群培养皿那个？你说他啊，他只是一个病人而已，至少当时的我是这么认为的，那时的我坚信自己可以治好他，治好他一个，我就能治好更多像他那样的病人，＂骑士把马栓在树桩上，走向静谧的公园。

＂可那并不是一种疾病。＂司空轻声说，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马声嘶鸣着，似乎有什么想从它体内冲出来。

＂闭嘴！＂司空凑近马首，＂你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吧，闭嘴，否则我就撕碎你，你这重度姐控。＂

马首低了下去，它不再嘶鸣，眼瞳向下，它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如果让她知道，当初撕碎自己的竟然是自己一直相依为命的亲弟弟，这一定很有趣。＂恶魔发出了低语，＂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人类真是有趣啊，＂司空站起身，看着骑士的背影，＂按照约定，我删除了她全部关于你的记忆，而且，还给她打造了一副钢铁之躯，连同她那脆弱的大脑，也一并由钢铁包裹着。

＂好了，该去给我们的人类身份，扫墓了。＂司空迈出了一步，＂而你，扮演好自己的身份就好，别演砸了，小家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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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又来扫墓了？＂守墓的老者笑骂着，＂一个月来一次，就像是女人某个亲戚一样，拿去吧，扫干净些，＂他递出去两把扫帚，以及祭奠用的花束。

＂多谢您了，老大爷。＂

＂别这么说我，我可不老，我才六十来岁而已，倒是你们两个，坚持来了快六十年了吧，你们都送走两批人了，我虽然没去过外面，不过外面的人都能活这么久吗？真是羡慕啊，做人嘛，谁不希望自己能长命百岁呢。＂

＂您说得对。＂

＂扫墓去吧，别贫了，＂老者打了一个哈欠。

＂好好好，一会儿还你扫帚。＂

老者走回自己的小屋，不一会儿，轻微的鼾声从里面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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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扫墓，还真是种别样的感觉。＂骑士说话时带了一丝丝的困惑。

＂别傻了，只是告别我们的过去而已，＂司空捡起了地面上的落叶，落叶，终究归根，＂真希望，能让时间就此停住，永远保持着一瞬的美好，＂他轻语着，＂可时间终会流动，等到他们正式开战，两方，会像疯子一样疯狂发展自己的武力，这里会被疯狂争夺，为了宝贵的土地与人员，然后，在飞火中，一切归于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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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能来这里多少次呢。＂

＂谁知道呢。＂骑士骑着马，马声嘶鸣，带着洪混的气势，越过山脊，烈马嘶鸣，四蹄如同奔雷一般，像是在发泄自己用不平息的怒火，马的眼睛时刻死盯着前方，发出宛如雄狮的吼声，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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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就可以了吗？＂马蹄声逐渐远去，司空走到了一片阴影下，这里是传统的热带海滩，海中有游鱼，岸边有椰子树。

＂出来吧，克斯。＂

＂你早发现我了吧，司空。＂

＂哼，你的伪装真是令人发笑。＂

＂我妹妹怎么样了。＂

＂还活着，她在天穹，跟阿尔法在一起。＂

＂你想要我替你做什么？＂

＂你只需要替我给天穹发送海鲨的位置而已。＂

＂这是叛国，通古斯大人不会答应的。＂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你的妹妹，可是西堤人，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你知道本土人种会对她做出什么，到时候你们作为殖民的逃难者，不仅任务没有达成，还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公主陛下，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西提人的无能船长。＂

＂本来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我们只是像生存下去而已。＂

＂不巧，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西提人，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