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听学九

为防姓蓝的老古板和小古板夜半来袭拖他下床去惩治，魏无羡抱着他那把剑睡了一夜。岂知此夜风平浪静，至第二日，聂怀桑竟大喜过望地来找

聂怀桑魏兄，你真真鸿运当头，老头子昨夜就去清河赴我家的清谈会啦。这几日不用听学了！

少了老的那个，剩下小的那个，这还不好对付！魏无羡一骨碌爬起，边穿靴子边喜

魏婴字无羡果真鸿运当头祥云罩顶天助我也。

薛洋在一旁悉心擦剑，泼他冷水

薛洋字成美等他回来，你还是逃不脱一顿罚，还有阿姐让她知道了也会念叨你。

魏婴字无羡生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走，我就不信蓝家这座山上还找不出几只小山鸡来。至于小忧儿嘛？等到时候向她撒撒娇基本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四人勾肩搭背，路过云深不知处的会客厅雅室，魏无羡忽然“咦”了一声，顿住脚步？

魏婴字无羡两个小古……？一个是蓝湛另一个是………？原来是曦臣哥啊！

雅室中迎面走出数人，为首的两名少年，相貌是一般的冰雕玉琢、装束是一般的白衣若雪，连背后的剑穗都是一般的与飘带一齐随风摇曳，唯有气质与神情大大不同。魏无羡立刻分辨出，板着脸的那个是蓝忘机，平和的那个必然是蓝氏双璧中的另一位，泽芜君蓝曦臣。

蓝涣字曦臣好久不见了呀！无羡。

魏婴字无羡好久不见啊！曦臣哥。

蓝忘机见到魏无羡，皱起眉头，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多看一刻便会受到玷污，移开目光，眺望远方。

蓝涣字曦臣你这是又惹忘机生气了。

魏婴字无羡嘿嘿嘿！

蓝涣字曦臣你呀！从小就待别喜欢惹忘机生气。

魏婴字无羡谁让他总是一脸的冷冰冰的让他生气就生动有趣起来了。

聂怀桑曦臣哥哥。

蓝涣字曦臣怀桑，我前不久从清河来，你大哥还问起你的学业。如何？今年可以过了吗？

聂怀桑大抵是可以的……

他如打了霜的蔫瓜，求助地看向魏无羡。魏无羡嘻嘻而笑

魏婴字无羡曦臣哥，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蓝涣字曦臣除水祟。人手不足，回来找忘机。

蓝湛字忘机兄长何必多言，事不宜迟，就此出发吧。

魏婴字无羡慢慢慢。捉水鬼，我会呀，泽芜君捎上我们成不成？

蓝湛字忘机不合规矩。

魏婴字无羡有什么不合规矩了？我们在忘忧谷还有忘忧谷外也经常捉水鬼。况且这几天又不用听学。

云梦多湖多水，盛产水祟，江家人对此拿手，江澄也有心弥补一下云梦江氏这些日在蓝家丢的脸

江澄字晚吟泽芜君云梦多湖多水，盛产水祟，江家人对此确实拿手我一定能帮得上忙。

蓝湛字忘机不必。姑苏蓝氏也……

蓝涣字曦臣也好，那多谢了。准备一下，一同出发吧。怀桑可同去？

聂怀桑虽然想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但遇见蓝曦臣便想起自家大哥，心中犯怵，不敢贪玩

聂怀桑我不去了，我回去温习……

如此作态，巴望下次蓝曦臣能在他大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而魏无羡薛洋等人则回房准备。

蓝湛字忘机兄长为何带上他们？除祟并不宜玩笑打闹。

蓝涣字曦臣无羡和阿瑶阿洋在外素有佳名人称忘忧三君，不一定只会玩笑打闹。

蓝忘机不置可否，面上却写满“不敢苟同”

蓝涣字曦臣而且，你不是愿意让他去吗？

蓝忘机愕然

蓝涣字曦臣我看你神色，好像有点想让无羡一起去，所以我才答应的。

雅室之前，静默如结冰。 半晌，蓝忘机才艰难地道

蓝湛字忘机绝无此事。

他还要辩解，魏无羡等人已神速背了剑过来。蓝忘机只得闭口不语，一行人御剑出发。

水鬼作祟之地名为彩衣镇，距云深不知处二十里有余。

彩衣镇水路贯通，不知是小城中交织着密布的河网，还是蜘蛛网般的水路两岸密密贴着民居。白墙灰瓦，河道里挤满了船只和筐筐篓篓、男男女女。花卉蔬果，竹刻糕点，豆茶丝绵，沿河买卖。

姑苏地处江南，入耳之声皆是绵软绵软的。两艘船迎面撞到了一起，翻了几坛子糯米酒，连两个船家理论起来都仿佛莺莺呖呖。忘忧谷外多湖，却少有这种水乡小镇。魏无羡看得稀奇，掏钱买了两坛子糯米酒，递了一坛给薛洋，道

魏婴字无羡姑苏人说话嗲嗲的。这哪是在吵架，去看看忘忧谷怎么吵架的，能把他们吓死而且方言又多又好玩……蓝湛你看我干什么，我不是小器不给你买，你们家的人不是不能喝酒的嘛。

不多作停留，乘了十几条细瘦的小船，朝水祟聚集地划去。渐渐地两岸民居越来越少，河道也静谧起来。魏无羡与薛洋各占着一条船，边比谁划得快，边听此地水祟相关事宜。 这条河道通往前方一片大湖泊，名叫碧灵湖。彩衣镇数十年来从未有水鬼作祟，近几个月却有人在这条河道和碧灵湖频频落水，货船也莫名沉水。前几日，蓝曦臣在此布阵撒网，本以为能捉住一两只，谁料想一连捉了十几只水鬼。将尸体面目洗净带往附近镇上询问，竟有好些尸体没人认领，当地无人认识。昨日再次布阵，居然又捉住不少。

魏婴字无羡要说是在别的地方淹死，顺水飘到这里来的，也不大像。水祟这东西认域，通常只认定一片水，便是他们淹死的地方，很少离开的。

蓝涣字曦臣不错。所以我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便让忘机一同前来，以备不测。

魏婴字无羡泽芜君，水鬼都聪明得很。这样划船慢慢找，万一它们一直躲在水底不出来，岂不是要一直找下去？找不到怎么办？

蓝湛字忘机找到为止。职责所在。

魏婴字无羡就用网抓？

蓝涣字曦臣不错。难道忘忧谷有别的方法吗？

魏无羡笑而不答。忘忧谷当然也是用网，但他仗着水性好，从来都是跳河直接把水鬼拖上来。这法子太危险，肯定不能当着蓝家人的面用，传到蓝启仁耳朵里少不得又要被教训一通。他转移话题道

魏婴字无羡如果有什么东西，像鱼饵一样能吸引水鬼自己来就好了。或者能指出它的方位，就像罗盘那样。

江澄字晚吟呵！家仆之子就是家仆之子又在异想天开了真是不自量力！

魏婴字无羡修仙御剑，曾经也是异想天开啊！

薛洋字成美就是，你自己不行就是不行怎么别人就不行了！还有我师哥不是你家家仆真是脑子有问题！

江澄字晚吟你！

魏无羡一低头，刚好能看见蓝忘机所乘那艘船的船底，心念一动，叫道

魏婴字无羡蓝湛，看我！

蓝忘机正凝神戒备，闻言不由自主看向他，却见魏无羡手中竹篙一划，哗啦啦的一篙子水花飞溅而来。蓝忘机足底一点，轻轻跃上了另一只船，避开了这一泼水花，恼他果然是来玩笑打闹的

蓝湛字忘机无聊！

魏无羡却在他原先所立的那只船的船舷上踢了一脚，竹篙一挑，将船只翻了个面，露出船底。而船底的木板上，竟牢牢扒着三只面目浮肿、皮肤死白的水鬼！

离得近的门生立即将这三只制住了。蓝曦臣笑道

蓝涣字曦臣魏公子，你怎知它们在船底的？

魏婴字无羡简单！吃水不对。船上刚才只站了他一个人，吃水却比两个人的船还重，肯定有东西扒在船底。

蓝涣字曦臣果然经验老道。

魏无羡竹篙轻轻一拨水，小船飞驶，划到与蓝忘机并列。两船相邻

魏婴字无羡蓝湛，刚才我不是故意泼你水的。水鬼可精了，要是我说出来了，它们听见就跑了。喂，理我呀。看看我嘛蓝二公子。

蓝湛字忘机你为何要跟来？

魏婴字无羡我来给你赔礼道歉。昨晚是我不对，我错了。

蓝忘机印堂隐隐发黑。估计是还没忘记之前魏无羡是怎么给他“赔礼道歉”的。魏无羡明知故问道

魏婴字无羡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别怕，今天我真是来帮忙的。

江澄字晚吟家仆之子就是家仆之子没有教养。

薛洋字成美不是我说江晚吟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所以能不能闭上嘴巴要说谁没有教养还不是你嘛！张嘴闭嘴就是家仆之子要是让你们家客卿知道了怕是会立刻离开你们家吧！哈哈哈哈！

江澄字晚吟薛洋！

万能人物网动了！

果然，网绳急剧一阵抖动。

魏婴字无羡来了！来了！

黑色丝绸般的浓密长发在数十艘小船边齐齐翻涌，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扒上了船舷。蓝忘机反手拔剑，避尘出鞘，削断了船舷左侧十几只手腕，只留下手指深深抠入木中的手掌。正要去斩右侧的，一道红光闪过，魏无羡已收剑回鞘。 水中异动止息，网绳也重新平静下来。方才魏无羡那一剑出得极快，但蓝忘机已看出他所背的必是上品灵剑也及有可能是一品仙剑，肃然问道

蓝湛字忘机此剑何名？

魏婴字无羡无羁或随便。

蓝湛字忘机此剑有灵，随意称呼，是为不敬。

魏婴字无羡脑筋转个弯嘛。我不是说叫你随便叫，而是我这把剑名字就叫‘无羁也叫随便’。

说着递过，让蓝忘机看清这把剑上的文字。剑鞘纹路之中刻着四枚古字，一面无羁一面随便。

蓝忘机半晌说不出话来。

魏婴字无羡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每个人都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其实吧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不过小忧儿给我赐剑的时候问我想叫什么？我当时想了二十多个名字，没一个满意，心说让小忧儿给我取个吧，就答‘随便！’。小忧儿便给剑取名无羁希望我将来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对得起天地父母无愧于心谁知道剑铸好了，出炉了上面就是这四个字。小忧儿说：‘既然如此，那这剑就既叫随便也叫无羁吧。’其实这名字也不错，对吧？

蓝湛字忘机……荒唐！

魏婴字无羡你这人太没意思了。这名字多好玩，套你这样的小正经，一套一个准，哈哈！

这时，碧绿的湖水中，一片长长的黑影绕着小船一闪而过。薛洋斩完了他那边的水祟之后，仍在留神有没有遗漏，一见那条黑影，立刻喊道

薛洋字成美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