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乱了乱了

避不开了……王也在千钧一发之际尽力扭身闪避，只来得及避开要害，右肩胛处被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黑炁渗入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司机一击不中，握着长针再次奔着他的要害攻来。

利器破空的音啸骤起，青紫炁剑霍然乍现，刀切豆腐一般直接斩断那人整个手掌，一道人影紧跟着逼近，手心悬浮着浅蓝色的细小炁针，手腕一翻便将那细如牛毛的炁针直接按在那人身上。

那人惨叫一声，捂着手腕飞速退开。

“你是谁？”他厉声问道。

“呵，”黎婠稳住身形，露出一个满溢着血腥气味的微笑，眼中荧光闪烁，头发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一般攻击袭击者。

她转头看向王也。

“谢了，”王也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整个右臂都开始麻木，可能是那针上黑炁搞的鬼。

“我看看，”她单膝跪下查看他的伤口，他的衣服都已被血浸渍，为防与伤口粘连，她干脆顺着破口把衣服撕开，扔在一边。

另一头袭击者一退再退，黎婠的长发却如影随形直刺要害，另有一部分倏地在后方结成网，挡住他的去路。

“哼，王也，今天就再放你一马……”那人显然不甘心，可也别无他法。他的身影如一阵黑烟般消失在风里。

“又是他？这是凭空消失？”王也一直关注着那个袭击者的动向，听到袭击者的话，又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他不由得拧起眉头。

“……”黎婠心意一动，长发回缩，在两人周围浮动，作为警戒。她把注意力再次放在王也的伤口上。伤口大概有7、8公分长，窄且深，黑炁如油般一丝丝地向伤口里渗去。她凝出紫色的炁针开始扎针，从伤口附近直至手臂，以针刺穴困住渗入伤口的黑炁。

“你这针扎得不错啊，”王也想到她在国内那个身份上说的“主攻针灸”，不由得感叹这年头造假的都得有真本事。

“嗯……”她随便应了一声，“学长，我先把这个黑炁吸出来，可能会扰动你的炁，你不要抵抗。”

“吸？怎么吸？”王也吓了一跳，扭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黎婠按着后脑勺推了回去。

“不要乱动！”她的语气难得重了一些，右手指尖按在他的伤口上。

“嘶……”王也感到伤口传来抽痛，接着这种痛感向手臂移去，似乎有什么丝状的物体被从手臂经脉中分离、抽走。他额角蹦出青筋，豆大的冷汗从脸颊滑落。

过了一会儿，黎婠移开手指，豆大的黑炁团浮在她手心，她再一动手指，收回王也身上紫色的炁针，全扎在黑炁团上。她摸出个便携化妆瓶，倒空里面的化妆水，把炁团装了起来。

“就这玩意儿？”王也扭过头去看，黎婠把瓶子递给他，自己左右看了看，长发一卷，便把王也的保温杯给卷到手里，给他稍微冲洗了一下伤口。

“学长，我没有消毒水和伤药，只能这样了，”她移到他右手边，将两手掌心分别贴在他颈侧和后肩伤口上。

“哎，这又干啥？”他整个人抖了一下，手里的瓶子差点掉到地上，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帮你愈合伤口，”她半跪在侧，低垂着眼。

王也这才看清她此时有多狼狈。

他之前见到的黎婠无论是何种装扮，总是整整齐齐、精致熨帖，没有一丝不妥。不过现在他面前的黎婠，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戾气，衣服也像在水里泡了半宿似的起着皱。因为半跪的动作，她露出一截脚踝，上面有一些裂口正往外渗血，看起来像是从内部向外破开的伤口。

“你这是，怎么搞成这样的？”他嘴上问道，心里却知道肯定是连夜赶过来的时候弄的。她下车的站点离他现在的位置可不近，中间隔山隔水，他还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的。

“没事，路上弄的，看着严重而已，”黎婠果然避重就轻地回答，她的手腕上也有和脚踝上一致的裂口，血从裂口处渗出，被她引导着流到王也的伤口上。

“好了，”她移开手看了看，伤口都已止血，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还是要包扎，我先给你擦擦。”

“这……这就不必了吧，我自己来，自己来……”王也往旁边挪了挪，刚才治疗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他倒有些尴尬了。

“嗯，前面你自己擦，脖子和后背我来，”她撕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酒精湿巾，递给他。

虽然看不到，但黎婠的每个动作，他都能感觉到。指尖的力度不轻不重，按着湿巾擦在他身上，晨风吹拂之下有些凉，可王也却觉得有些燥热。

她摸出两卷绷带，递给他一卷，问他：“脖子上的你自己来？”

王也正巴不得有点事情做，赶紧接过绷带，给自己处理起来。

黎婠给他包扎背上的伤。

王也看着高高瘦瘦的，并不壮实，但那是因为衣服的遮掩。像现在这样脱了上衣，他身上结实的肌肉线条便一览无余。

因为绷带要绕过胸前，黎婠不得不贴近了一些，双臂环着他，将绷带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上。尽管她已经非常注意了，但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一些触碰。

王也更觉得这是煎熬。

他几乎是僵在原地，给脖颈上缠绷带的手机械地动着，注意力全在身后的黎婠身上。

她靠近了一些，气息吐在他的后颈……她离远了些，调整绷带的指尖很凉……他的心绪随着她的动作忽上忽下，不得不默念道经、平心静气。

“学长，你这包的是什么？”黎婠的问话打断他的默念，他才惊觉她已经给他包扎完了。

“这个……”他捏着最后一点绷带尾巴干笑，他在不知不觉间将一卷绷带全缠在脖子上了。

“给我，我重新给你包……”她似乎是叹了口气，抬手给他解那一团乱麻。

王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得屏住呼吸。

乱吗？真是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