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他的选择

昨天从赛场出来后，黎婠没有见到王也，反而碰到了老天师。

“见过老天师，见过田老。”

“你这丫头，怎么还在这儿呢？”老天师正推着田老往前走，看见她了，顺口问了一句。

“额……晚辈昨天偶遇故人，所以准备再盘桓一日，和故人叙叙旧。”虽然老天师可能只是随便问问，但黎婠就是莫名的有些心虚。

“故人？不会是情郎吧？刚场下哪个小子？”谁知道老天师听了她的回答，反而起了兴趣。

“噗，抱歉，老天师，您从哪看出我有情郎的……”黎婠脸都吓变形了。

“哦，我刚看你一直盯着场下，唔，是盯着小王也吧，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还说不是？”

“老天师，您误会了，我和王也学长就是大学同学……”她急忙否认，心里一阵哀嚎，老天师哎，您隔那么远还关注我在看谁吗？您是有多闲？

“大学同学，呵呵，年少慕艾，也是美事，不过王也可是全真的，只有还俗了才能娶妻生子……”

“老天师，求您别说了，真的不是啊，”黎婠简直要给老天师跪下了，“别说王也学长对我就没啥意思，我对他，也不是男女之情……”

“师弟啊，看来我是老了，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师兄，你自己数数和小辈儿差了多少代沟了……”田老爷子坐那偷笑。

“行了行了，别杵这了，去叙你的旧吧。”

“是，晚辈告退。”黎婠退到路边，目送两位老爷子离开。

她刚刚没有搪塞老天师的意思，王也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但并不是男女恋慕的那种重要，王也是她的……

她咽下那两个字，这是不会对他人道出的秘密。

今天第一场就是王也对张楚岚。黎婠觉得在这一场上她能得到答案。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罗天大醮就是老天师给张楚岚准备的，王也要还有什么其他来意，肯定脱不开张楚岚。她昨天又打听了一下张楚岚的情况，心里有个大概的猜测，就等这一场验证了。

王也迟迟未到，观众席上人心都有些浮躁了。不少观众在质疑，张楚岚这小子不会又混过一场吧？

这……难道学长来这就只是为了劝退诸葛青？这场干脆就白送张楚岚一个通过？

不能够吧……

估计只是找地方躲起来补眠睡过头了？她之前听武当山的小师傅给她八卦过，据说王也在山上就特别擅长这…个……咦？

黎婠目瞪口呆地看着灰头土脸的王也喘得跟条二哈似的一路奔到场内，后面跟着个挥着铲子、浑身干泥的冯宝宝。

这是什么情况？她木然地看着冯宝宝那一铲子砸在王也身前，铲头都断了；王也喊着“大姐！”，云淡风轻四个字只剩下“晕”和“疯”了。

全场一片安静。

冯宝宝回身捡了铲头，蹬蹬蹬蹬地跑走了；王也被她和张楚岚的骚操作气得一脸核善，脏话都冒出来了。

黎婠已经能淡定地直面一切了，哪怕接下来王也就开始插科打诨耍无赖地让裁判给他和张楚岚送了两盘馒头咸菜准备来个以吃会友，啊不，是以吃决斗，她也觉得正常……

个鬼啊！

这和她当年在武当看到曾经严于律己一心向学的学长因为妄图偷懒逃避练功而被云龙道长暴揍时受到的暴击是一样的好吗？

学长啊，再来几次你何止是要跌落神坛？简直就是要跌破支撑位了。

黎婠收拾好心情，再看台下时，王也已经盘腿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看起来真是饿惨了。

“王道长，”张楚岚坐他对面，手里捏着馒头，略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为了什么参见这次大会的？”

问得好，问出了她的心声，黎婠简直要给张楚岚鼓掌了。

她看着王也给张楚岚普及占卜的基本概念，看着王也告诉张楚岚为了算这次大会和他的事，自己差点死掉，看着王也说他本可以不来……

原来如此，她读着王也的话，心渐渐沉了下去。

学长，你劝张楚岚“常应常静，常清净矣”，你自己呢？入了这龙虎局，就难再清净了。

像武侯那样，逆势而行，只为苍生，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王也从赛场出来时，看到黎婠已经等在外面了。

“学长，聊聊？”她看到王也出来，偏头示意道。

“行啊，聊聊。”

说是要聊，实际上两人在林边站了半天，谁都没开口。

“唉，学长你啊……”良久，还是黎婠先叹了口气，“我该问你什么呢？”

“想问什么问呗。”王也看她一脸纠结的表情，刚被张楚岚气出的火气也消得没有了。

“之前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来趟这浑水，现在答案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问你什么了。”她蹙了蹙眉，表情有些无奈。

“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读唇语啊学长，”她点点嘴唇，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神也不差。”

“嚄，没看出来你还会这招。”他吓了一跳，“合着我在场下说的你都知道了？”

“没错。真没想到，学长你崇拜武侯呀，”她耸耸肩，“之前看你出世时那爽快的架势，还以为你不到成仙渡劫不会入世呢。”

“……”

“算了，反正事情也都这样了，再多纠结也无益，”黎婠从兜里掏出手机，“我下午的动车回江城，学长留个电话加个微信呗。”

“你记我的吧，微信就是手机号。”

“嗯，”她存了王也的号码，顺手拨了过去，“学长记得存我的号呀。”

“放心吧您哎。”王也当着她的面存下她的号，通过她的好友验证。

“你不会等会儿就拉黑我吧？”她突然面露狐疑。

“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嘛？”王也干笑着挠挠脸，搪塞道。

“学长，你要注意安全了，”她把手机揣回兜里，敛了笑意看着他，“为了满足内心的贪欲，很多人会做出你无法想象的事情。”

“……谢你提醒了。”王也对她拱了拱手，正经道谢。

“那我先走了，学长，有缘再见，”黎婠点点头，和他挥手道别，“有事记得联系我，我会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