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二月红一路随着张启山从书房出来，管家已经把人安置好了。

“来人，给陈四爷上茶，”张启山道，“四爷，坐。”二月红本想坐到陈皮那里去，刚要走就被张启山拽回来了。

陈皮看到了这一幕，自然是没好气，但知道这是张府，不敢妄自动手，更何况……伤着了师父怎么办。

“佛爷，我这次是来找您要个人。”

“要人？要谁啊？我这里除了几个下人就剩兵了，您是缺人了吗？要下人我是可以给您点儿，但是兵的话……”张启山做出一副纠结的表情，“我这里……都是私兵啊……”

“张启山！你……你看看你旁边是谁，他也是下人或者兵吗！”

“哦，你说他啊，”张启山从容不迫，“前些天我听有人说南边儿有日本人闹事，便去看了看，偶然发现一栋戏楼，觉得这小孩儿戏唱的挺好便领了回来……有问题吗？”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红府！”陈皮步步紧逼。

“许是……因为仰慕二爷？毕竟你也知道，二爷生前也算得上是长沙城内数一数二的名角儿了。”张启山看向二月红，笑了笑。

二月红心里百味杂陈。

“那……”陈皮刚要张口，却见二月红轻轻摇了摇头。

“张大佛爷，陈四爷，这天也要黑了，有什么要紧事不如明日再议。”二月红说了个肯定句。

陈皮了然。他的确是心急了。

这里这么多下人，如果此时透露出二月红回来了这个消息，那一传十十传百，一个比一个夸张，那后果可想而知，而且到最后人们也会开始思考：“二月红是怎么回来的？”“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回来要干些什么？”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于张启山，于二月红，甚至于九门，都不会是件好事。

陈皮闭了嘴。二月红起身，张启山和陈皮跟着他往外走，一路上三人不语，转眼间就到了门口。

“走吧。”二月红说。

“回见，四爷。”张启山以为二月红是在跟陈皮告别，谁曾想二月红转瞬间就去到了陈皮身边。

“师父……”陈皮也懵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喜悦。

“陈皮，我们走吧。佛爷，回见。”

陈皮和二月红一路回了陈府，此时已至深夜。

把主卧腾了出来让二月红睡，自己准备去睡客房。

“师父您……先换衣服吧。我……我收拾一下就去客房。”

“好。”

陈皮走后，二月红开始更衣。他从未仔细端详过自己现在的躯体容貌。梳妆镜里有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头短发，眉眼间还残留着些未褪去的青涩，五官端正，面庞瘦削，一双丹凤眼，高鼻梁，与前世不同的是，耳根处多了一颗痣。因为在戏班待过几年，身材偏瘦，但倒也匀称。

“还真是个唱旦角的好苗子。”二月红赞许道。

过了些许片刻，陈皮进来了，二月红坐在床上。

“那个……师父……客房的床……塌了，能不能……能不能……”陈皮搔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着。

“那你睡这里吧，我打地铺。”二月红叹了口气。

“不用不用，你睡床，我打地铺就好，哈哈。”

“那行吧。”

陈皮转身去拿被褥。

“陈皮，我问你点事，你……能给我讲讲鸠山家族的事吗？”

“师父您问这干吗？”

“没什么，就是……”二月红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向后倒下。

“师父……师父？”陈皮察觉到了，轻声呼唤着。

见二月红没有回应，便转身把熏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