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乌云

78.

早在八月二十四号，Martha就飞到芬兰和Michael汇合了——为了他五天后的生日，而那一天他们还需要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站巡演地点丹麦哥本哈根、这个为数不多的被Martha看作是浪漫古都的地方。

与并不热衷过生日的Martha相反，Michael像每一个期待自己生日到来的小孩一样、对人们这一次又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上充满了好奇。

名人不缺祝福与礼物，但真心实意的却依然弥足珍贵。Michael收到过粉丝制作的3D编年相册，收到过各种信件和卡片，收到过里面是祝福录像的胶卷——其实由于平民用不起最优质的胶卷这个问题，很多已经不能再播放了，他始终像珍藏古董似的把它们好好保存在家里。

1997年的8月29日是Martha正式陪伴他的第十一个生日，Michael满以为惊喜会像以前那样在巡演结束后，不料演出间歇时，她和众工作人员推着大蛋糕走进舞台，随后拿起麦克风为他唱生日歌，台下歌迷的喝彩声不断，他感动得简直有点语无伦次，这是他最意想不到最难忘的一次生日经历！

整一晚电话铃声不断，从最亲近的家人到亲密的好友，都亲自对他送上祝福。

Martha给Michael今年的生日礼物，是MJJ Co.Ltd和Model Digital Ltd分别通过注册申请的消息。两者将在他们二人共同创立的Feinte Group芬特集团名下（feinte是法语中的击剑术语）。且MJJ Co.Ltd于明年二月正式签约艺人并分销曲库；而Model Digital Ltd以高价收购了一家今年在孟买成立的小型媒体服务公司Prime Focus Ltd，和Weta Digital在资金流动上有往来，它们发展路线相似，与其合作是最简便不过的事了。

今晚是他们不约而同感到难得精神放松的一晚。

在这过后Martha又因公司手续等问题动身回到了加州，她的助手给她汇报了一则好消息，大致是《The Lancet Child & Adolescent Health》最新一期里提到某些对青少年遗传性皮肤病治愈有利的元素，正是这些日子她研究所里一直研发的药物，比起现在止痛药生意达到如日中天的赛克勒家族、她无疑是非常小心谨慎的，如果不是因为入行，她都不会知道赛克勒止痛片产业链的机密，那是为钱财沦丧了道德的行径……幸好，她检查过Michael的用药，知道没有一样是出自他们的，她大松了一口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8月31 日、就在Martha回到加州的那一天，戴安娜王妃因车祸意外离开人世，全世界陷入一阵哀痛之中，她更是意想不到，尽管观望到现在她认为如戴安娜这样勇敢的女性恐怕在未来凶多吉少，但是她没能想到这“意外”来得如此之快。回忆起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场慈善晚宴，金发碧眼优雅迷人的王妃亲民地与他们交谈，这么心善的一个人最终以这一场无法扭转的变故结束，物是人非的哀伤感萦绕在她的心头，Michael在跟她通话时也是由于太过悲痛而条理不清，他长久地流着眼泪，迟迟无法平复。

为纪念戴安娜王妃，Michael将三号的比利时演唱会献给了她。12号，他们一齐出席了Diana Spencer的追悼会。

相比那些因为清楚这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不敢公开哀悼、或者只是在惺惺作态的公众人物，Michael第一时间表明他最真切沉痛的感受——在Barbara Walters的20/20节目中。

大概四年前，Oprah Winfrey给他递过纪录片采访形式的邀请函，Martha虽然不喜欢这个人、甚至在Michael面前说这是一位巫婆，但是就OW的地位她不好得罪，于是最初商定了一个采访时间。巧合的是当天Michael突然重感冒，话都说不了，又临时取消了预约，OW估计也不大高兴、以后续工作太慢回绝了另约时间的客气话。只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现在BW的节目他们是躲不掉的——BW还是个白人呢。Barbara Walters和Oprah Winfrey在美国可不止是影响力巨大的媒体人，更存在别的身份，就算她们多不怀好意地调侃去她们节目的大咖，没人敢回以实质的怨言。

被商务事缠身的Martha没有任何应付BW的耐心，不过把Michael一个人丢给这么可怕的角色吧、她多少于心不忍，因此俩人还是一同出镜了。BW的采访风格一如既往的审判式冷冰冰，毫无人情味，问题也很是尖刻，不仅提到六年前的诬告案，还提到这些年他们婚姻的争议、孩子的争议，狗仔丧心病狂的穷追不舍……一切有关他们二人的负面新闻，基本上在这档节目里提了个齐全，他们不由自主地在内心奉劝自己、往好的方面想这算是提供给自己的公开澄清机会。

这一场采访下来，他们不禁感到疲惫。Michael在南非还有五场演出，他不敢迟疑地坐上私人飞机出发了。至于她，现在寸步不离加州。

如今他们拥有了自己的集团，众人建议他们可以建立与当地CFG（加州财团）的关系，以后生意上的往来也会便利很多。

“……克希玛·福勒，他是这些年最受讨好的Fowler家族中最有可能继承的小儿子，多丽丝·杜克大约是与他祖上有什么交情、十分宠爱他，临死前她捐了那么多东西、最值钱的几样单独留给他，可见他确实如传言所说，从小就很擅长哄人开心，至于他的两个双胞胎哥哥，肯定不在Fowler现家主的考虑范围之内，再加上他们行事低调，在商务上并无亮点……克希玛和您年纪相仿，作风目前看来比较正派，况且他曾在聚餐时找MJ要过签名，初印象已经不错，可能比起其他人，他更好说话。”

这是陪伴她有十年的得力秘书贝弗利为她找到的消息，她对贝弗利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在往后的聚会宴席上，她开始留意克希玛·福勒，如贝弗利所说，这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年轻绅士，他体贴地不需要女士敬酒，从未在公众餐桌上抽烟，行为举止很高雅、如同经历过王室的教育，然而又不像大部分英国“蓝血”后代那样高傲拘谨，也许和他打交道的人一开始是看作他父亲的脸面，但显然后来的交集、全依靠的是他的个人魅力。Martha偶尔礼貌地攀谈几句，他也只是回以礼节以内的话，并无殷切的样子，经过几次交谈，连她警惕心这么重的人都认为，此人几乎是名流界里少有的清正人物。

“哇，确实少见……如果他不介意，以后有空可以来Neverland走走呀……哈哈抱歉，我只剩下最后一场演出了，控制不住的高兴。” 她与远在南非的Michael通话，他鲜少听到自己的妻子对一个较陌生的人有这样的评价，内心都开始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大概会和唐纳德差不多的吗？

“等你回来再说吧。噢对，他在广场饭店找过你要签名！你不记得了吗？据说当时唐纳德也在。”

“这么多人在Plaza找我要过签名，我怎么可能记得嘛。” 他实话实说道。

“总之感觉一切都开始变好了，也没人再找我们麻烦……你说，是不是上帝开始留意到我们的祈祷……” 她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当然也是因为你的努力啊，你这几个月睡得越来越少，你得开始回到我以前为你订制的七小时睡眠啦。” 他突然认真起来，“对了，巡演结束我要去一趟纳米比亚处理寻求投资的事，可能得迟好几天才回来了，还是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啦，这里实在有太多东西等着我了，你自己去吧。”

挂断电话她看了一眼桌面快堆上天的文件，刚想叹口气，忽然看到书房门外的一团小黑影——这个点孩子们已经睡着了，可这么小的人影，不是毯毯还能是谁？她轻轻打开门，看见穿着毛绒睡衣抱着恐龙玩偶的Blanket抬起大大的眼睛看向她、先于她一步问：

“妈妈，你需要我帮忙吗？”

“你要帮我什么忙呢？” 她笑着蹲下身来，与他视线相平，温柔地问。

“Prince说我既然这么聪明，应该协助你处理这些东西。”他用小小的手指指了指桌子那边，“他说他也想帮你，可是他不够我聪明，不过他认字很多，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Blanket似乎对说他聪明的称赞很受用。

“谢谢你亲爱的、以及Prince，你们真是小天使……不过妈妈一个人做得来，你们的当务之急是睡觉。”

“那你呢？你不也要睡觉吗？”

她一时语塞，终是拗不过他，他高兴地放下玩偶跳上椅子，有模有样地等她翻开最上面的文件。

“人事处……嗯，这个人的方案提议有点价值，只是纵观行业规模，我建议薪资额外的福利反而需要提高30％……”

“甜心，管理层下的再拔高30％我们公司就得倒闭了……”

“我们可以再融资的呀。”

“那该怎么做呢？而且，假如融资不成功呢？”

“你还可以掌握另外一家公司的资金流控嘛。”

事实证明Blanket更像是来捣乱的，像是在做生意盈利这一点上完全继承了Michael的特点。即使所有名词他都清楚是什么意思，只可惜他的年纪让他只停留在理论而并非实际，走出书房前他还不依不饶地强调，他近期有学过税务统计，她无奈地苦笑——

重点是他的好意心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