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于此尘世，何尝醒过（三）

半山腰上，山林之间溪水源头，空出一方月光洒下，窈窕的影子投在正中央，缠绵的枝叶充斥仅有的干劲，顽石之上更衬得坚毅，看似冲突的刚柔就这样融洽地相辅相成。

褐色枝干上的一点花苞比月光要惹眼，这个时节，倒也不甚稀奇，不过也并不常见便是了。

玄狐又乘着夜色而来，走近，坐在琼虚身旁

琼虚拿出阿才带来的玉籽给他看

琼虚那株腊梅？

玄狐没有太过于惊讶，回道

玄狐嗯

玄狐知道多少了

琼虚知道的不多，但是有猜到些

玄狐差不多吧

琼虚哦

玄狐等花开了，就给你

琼虚不急

玄狐这块儿也放回去吧

琼虚哦

琼虚把玉籽交给玄狐

玄狐一起？

琼虚抬眼看他

玄狐一起吧

玄狐看着琼虚说，说完转身便走，琼虚看着他的背影，起身，跟上

玄狐略快的步伐穿过一旁的灌丛，琼虚紧随其后，步伐却显得从容许多。

跨过了潺潺的小溪，逆流而去，走了片刻，又绕过一片山林，终于，一株腊梅在月光下仿佛身着轻纱的新娘，在那儿婀娜亭立。

玄狐看见那树后，视线便再没能移开了。而琼虚的视线，则聚在树根缠绕着的籽玉上。

琼虚放过去吧

玄狐嗯

玄狐拜托你了

琼虚看向玄狐，看他将玉籽小心翼翼地轻放在根须间，双眼始终凝视着那腊梅，闭着眼似叹了口气，跟上玄狐，来到根须旁轻轻蹲下身子，伸出手在玉籽与籽玉上方，便见，琼虚身上渐渐朦出一层柔光，随着玉籽与籽玉也同样朦了光，不消经久，二者合一，之后，那缠绕着的根须也仿佛更富生机。

玄狐谢谢

琼虚缓缓站起身，没有应也没有回，只是看了看他，而玄狐似乎也没有期望他的反应

玄狐这是她第八十天在这沐浴月光了，我为她选的位置环境

玄狐我偷偷地招呼了上边一些家伙，这些天里，不会有云来遮了月

玄狐我没想能完美成全，只是，至少，我想让她能活着

玄狐那块儿玉是你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弄到手的，本来想着尽早给你，但是，在那之前，我出意外了

玄狐所以，抱歉，要你多等些时间了

玄狐终于移开视线，看向琼虚，面上满是诚恳，但是并没有歉意，他们二人间，许是没有必要的

而琼虚则风轻云淡，面色不改，略显无谓

琼虚道歉，没必要

玄狐我知道

玄狐浅浅一笑，似释然许多

玄狐只是想说罢了

琼虚哦

二人站在一旁，树影婆娑着，衬着整个画面，充满诗意

玄狐那只，是你捡的？

琼虚算是

玄狐倒是你的风格

玄狐笑着说

琼虚回了

琼虚看了眼天际，将明了，像是怕阿才找不到他会担心，难得主动表达了一次意见，哪怕只是这样微小的一个表现

玄狐看着琼虚的背影，却是有些小小的意外，盯着琼虚回去的方向，良久后才轻笑出来，微微摇了头，似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