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赴此行【四】

“所以说，你是霍雨浩……？”

唐舞麟揉了揉眉心，好一会儿才从“同性恋竟在我身边”的震惊中缓过来。

霍雨浩似笑非笑地点头，与他保持着一米之外的安全距离。

唐舞麟：“……”

罢了，是男是女也无所谓，他又不是真的来这里谈恋爱的，想办法离开这地方才是重点。

……

霍雨浩挂着礼貌又矜持的微笑，仿佛真如唐舞麟所想的那样，是个温柔安静的人。实则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唔……看起来傻乎乎的，貌似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他刚才查看了一下系统的大致规则，仍觉得唐舞麟达不到这系统“冷漠无情者”的要求。

看起来，倒还挺可爱的……

他在心里“噗呲”一笑，歪着头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不过，在唐舞麟心中自己NPC的虚拟人设可不能轻易暴露。

让他知道把系统拆坏的人是个死人，还代替了原本系统给他安排的虚拟伴侣，彼此信任什么的，也就不存在了。

既然这样，索性装傻，当个不用费脑子思考的机器人好了～

“所以我们接下来……该到哪一步了？”他笑着问，眉眼间满是谦和有礼，眸子间却不带任何情感，完美还原了一个虚拟人的虚假性。

——也算是砸了这云系统的招牌……

“接下来？”唐舞麟愣了愣，看起来似乎有点儿茫然，他又看了看霍雨浩的表情。紧接着，脸上很快出现了一抹潮红。

后者捂嘴偷笑。

“你……”唐舞麟莫名被调戏，感觉并不是很好。

霍雨浩倒是笑得很开心，虽然面上还是儒雅的微笑，可微微抽动的嘴角和眼底的笑意无法被掩盖住。

“怎么了啊，领了对象，接下来是不是该……”他越说越起劲，弯着眼眸一步步靠近，“做些……能够让舞麟提升幸福指数的事？”

这人，不知廉耻……

霍雨浩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他很享受这种轻松自在的氛围。

倒是让对面的唐舞麟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当然没想过要做坏事，就算真有这么一回事儿，霍雨浩也只认为自己是上面的那个。毕竟这个叫做唐舞麟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被突如其来的系统接到陌生的地方，柔弱无助，弱小可怜，被所谓的“虚拟伴侣”拿捏得死死都没有发觉。

要如果对方是唐舞麟，当个给似乎也不是不行。

想到了这里，霍雨浩清了清嗓子，后退一步，将两人近乎咫尺的距离拉远了一点儿。

唐舞麟愣了愣，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真的想做那种事情啊？”霍雨浩看他的表情，有些好笑，“想也不可能，你还没有成年。”

“……那，”唐舞麟眯了眯眼，瞧他，“等成年就可以了？”

霍雨浩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似乎被对方当了真。

不过也无所谓。

他看了看时间，五天之后唐舞麟就能回去了。

前提是他通过了游戏。

而自己呢，要么面临系统的惩罚；要么在唐舞麟失败后被系统判定为“无能者”，然后灰飞烟灭。

好像这两条路，两边都有阎王等着自己。

最好的一种结果就是，自己终于能够被人记住。

哪怕只有一个。

……

“喂。”霍雨浩回过神来时，唐舞麟已经走近了他。两人身高相仿，唐舞麟甚至要高一点儿，他轻轻松松地伸手弹霍雨浩的额头，说：“我们到了。”

“……嗯，什么？”这下轮到霍雨浩听不明白了。

唐舞麟朝他周围的景象挑了挑眉——就在刚才霍雨浩发呆的那会儿功夫，他们就已经身处于校园。清晨的风微微拂过，旭阳透过簇丛的树枝林叶斑驳在教学楼的墙壁上，周围是说说笑笑走过的高中学生，读书声，笑闹声，还有不只是谁发出的怪叫声，让两人几乎怀疑自己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好像从一开始，霍雨浩就应该穿着高三的校服守在校门口，而唐舞麟，该在树下隔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与他相望。

没有云系统，没有人突然死去，也没有人被遗忘。

几个女生偷偷的朝这里看了过来，几秒后，又红着脸别过了头。

霍雨浩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所以说，舞麟是有校园情结？”

唐舞麟：“？”

“系统大概是按照玩家内心的爱好来选择提升指数的场所，”霍雨浩四下看了看这所干净的学校，顺便抽空向和自己打招呼的学弟学妹点头致意，“记忆越是清晰，越能够查询得到——没有想到……我还以为舞麟更喜欢的是宅在家里打打游戏什么的。”

“没有想到？”唐舞麟没有去理会投在自己身上或是惊艳或是羞涩的目光，歪头看着霍雨浩，“为什么？”

霍雨浩转头看他，微笑提醒：“「冷漠无情者」”

“冷漠无情的小舞麟喜欢阳光明媚人群笑闹的学园么……真是让人惊讶。”说完，霍雨浩看了看唐舞麟一副“能不能不要提这东西”的表情，闭了嘴。

“所以说是为什么喜欢这里？暗恋某个学姐？”他故作伤心，“那可真是……舞麟，你已经是有主的人了，朝三暮四的真是太任性了。”

“霍雨浩，你可以正常点。”唐舞麟冷下声音来，表情空白，“说重点。”

“啧……重点就是少年你该去上课了，”霍雨浩无趣，催他，“早读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在这里，你的身份依旧与之前一样，所以，舞麟只需要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上课就好，其他的我来解决。”霍雨浩终于肯说句有用的话，他把表抛给唐舞麟，上面显示离八点早读还有十分钟。

与之前一样？

拜托，只要还能见着霍雨浩这个人，唐舞麟就没法说服自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呢？”他走之前问了句，“我照常，那突然出现的‘霍雨浩’在这里又是什么角色？”

“噗，”对方约莫是笑了一声，“你希望我是谁，我就可以是谁。”

“毕竟我只是个NPC，他们知不知道我，都无所谓。你才是这里的主角。”

“是么……”唐舞麟不在意地笑笑，“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看他们，都很喜欢你。”

说完，他挥了挥手，意识自己先走了。

霍雨浩还停在原地。

——是么……

——我看他们都挺喜欢你的……

难得。

他抬头看了看唯恐迟到而匆匆忙忙从自己身边赶过的学生们，意识再次进入了放空的状态。

笨蛋。

我都说了你是主角。

在这里你是让我们都为之心动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