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寒江雪 北国蓝烟

《我的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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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大陆中原，南方以星罗为首，北方以天斗为皇。

北国多男丁，天斗国内少年俊杰比比皆是，然女子居稀，因而断袖之情不在少数。南国江水如蓝，锦绣山川，江山多娇，星罗女子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北方天斗皇族以唐氏自古相传，南方星罗则许家一脉为尊。唐、许两家向来相交甚好，联姻结亲代代皆有，更是有人称“唐许两家成全南北战事和平”一说法。然而星斗国在皇帝许家伟统治期间，皇家只诞下数名皇子，而公主却未曾有一。那时天斗皇室也不过只出了一子一女，唐家公主绝色无双，眼高于顶，对星罗皇子毫无好感可言，天斗皇帝皇后自小对公主宠溺至极，若是公主执意不嫁，也不忍逼迫，两家剩下的几位皇子只能大眼瞪小眼，相看也觉甚烦。

“你看着我做什么？想好怎么讨好舞桐姐姐了？”

“去你的，公主你稀罕着你能娶着？”

“怎的，此事不成，你还想嫁给天斗国二皇子，从此入赘天斗么？”

“父皇一心管理朝政，皇室人丁稀少，否则也不会只剩咱兄弟几个贫嘴到这时。”

“罢了，虽说北国龙阳之好略是盛行，不过你还真觉得那位太子是吃素的？唐家人骨子里的傲气可曾变过？南方姑娘水灵温柔，婀娜多姿，可惜好男儿确实不比北方。”

“可是，要说南国男子有绝色，我倒是听说过出一位公子。”

“哦？可是戴家那……”

“嘘！戴家早已衰败至此，你还提他做什么？”

“走了走了，估摸着天斗皇家快到了，再不走仔细挨批训。”

几位皇子渐渐走远，北风吹过，一席落叶纷飞。

午时，广泽殿内。

江南熏香甚是淡雅，舞女身披彩霞罗纱，婀娜妖娆的身段在纱下若隐若现，娇颜一瞥一笑之间，芳华流转。南国清酒香气扑鼻，衬得大殿内一片欢喜，可席上面上半遮白纱的公主殿下却不觉宜人，早已端坐在席位上的天斗皇子听闻着时不时传来的不适的骚动，抬眼看了去。

“若来星罗实在勉强，皇姐现在便可收拾着回国了。”他略抿了一口清酒，淡淡地出声道。

唐舞桐轻哼一声，没说话，攥着绢丝手帕撇过了头。

搞不懂她是在和谁较劲，他心中知晓皇姐的倔强娇纵，劝了一声也不再多说。

南国天斗水乡一色，百姓喜植桂树。到了秋天，京都满城的桂花香哪怕到了冬天也余香绵绵。

今日天斗皇子公主前来拜访，皇帝自是少不了准备南国的特色风味，桂花糕点，桂茶酒，甚至连熏香也是由金秋时节盛产的桂花制成。

可惜皇帝不知道的是，天斗公主自小对这种香味过敏。

偌大的皇城也不可能为一位外国公主而砍去一城金桂。因此每次来星罗，公主都面带纱罗，裹得严严实实，旁人都猜测是公主天仙玉色不屑被外人欣赏，可星罗跟随来的国人都明白是公主桂香过敏。

可偏偏这位公主殿下生来倔强，此次来星罗硬是撑着身子随太子一同前往。

唐舞麟轻叹一口气。

这城中的香气确实过于浓郁了。

星罗皇帝金面龙袍，面带淡淡的微笑，随着宴会的渐渐开始，抛起了话题。

先是从天斗皇帝情况，聊到了天斗的民生，所涉及的话题千篇一律，无一不是国家现今情况，包括一些日常的政事。

唐舞麟面不改色，接下了皇帝的话题，侃侃而谈。模样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声音沉着稳重，若不是听起来清朗，可能会引人怀疑他年已过不惑。

许家伟心中暗暗感叹，都说北国皇朝独子才华过人，是个百年一见文武全才，秉性可谓完全继承了其父的不动声色，看来的确如此。

宴会舞曲渐渐进入高潮，星罗皇帝才慢慢地谈起了两国这百年不变的联姻。

明眼人看得出来，这次便是对唐舞桐抛来的问题了。

往年都是唐氏唐舞麟一人前往星罗国，面对这种情况，向来都是他给皇姐作挡箭牌，联姻一事往往都费点心机地找着理由搪塞过去。可这次公主一同前来，许家伟若不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就不配作星罗的统治者了。

“贵国太子殿下不愧为百年奇才，虽我国皇子不比，但确实相差不大，况且两国相交友好，公主殿下若是有心属的，挑着便是。”

星罗皇子无不面颊一抽，这感情父皇是为了两国和平，不惜在此卖儿。听闻着天斗公主脾气无常，将来若是成亲必是没什么好果子可吃——他们之中也没几个真愿意联姻。

唐舞麟闻言，转头望向唐舞桐。

“我此次前来就是所为此事，”唐舞桐欠了欠身，声线好听，犹如珠落玉盘，“抱歉，贵国皇子中没有小女心属，父皇有命，此次星罗之行，由我向白虎战神将军戴浩之子……”

她顿了顿，才道。

“提亲。”

！

此话一出，在座各位无不震惊。

而许家伟早已面色凝重。

父皇何时提过如此要求？包括唐舞麟，也为止诧异。唐三何时舍得勉强自家的宝贝女儿，若不是唐舞桐喜欢的，他又怎肯轻易将爱女送出？

可那传说中的戴浩之子，她分明没有接触过。

皇姐她在乱来。

唐舞麟扶额。

宴会接近尾声，唐舞桐起身，再次向许家伟微微行了一礼，“除戴家公子之外，我已无心属之人，小女的提亲，还望陛下恩准。”语罢，她提起裙摆，在侍女的跟从下悠悠然而去，出了殿门。

许家伟面色不定，好一会儿才稳定了下来，众位皇子窃窃私语，脸上皆是不敢相信之色。

“我皇姐身子不好，这几日稍作休息，若是有皇子拜访，由我陪同便是。”虽然不知道自家皇姐打着什么主意，但他也不好戳穿，自顾自的又一次扮演起挡箭牌的角色，“既然如此，陛下，我便先行告退了”。

唐舞麟说完，起身行礼，出了殿门。

而南国皇帝面色凝重，先是遣退了众皇子，一人独坐在皇宫中，片刻后，他徐徐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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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没什么想说的？”

唐舞麟换下了刚来时的黑底龙纹华服，身着青白长袍，一脸不解地看向唐舞桐。

“你不支持我？”唐舞桐把玩着瓷盆中的一段枝叶，没有抬头，淡淡的瞥向他。

“可那戴家之子……”

“白虎将军戴浩，英武神勇，祖上曾为国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世袭，是南国数一数二的大功臣，十年前，戴浩又一次为星罗打下了日月帝国一片天地，可谓功高盖主，”唐舞桐打断他，没有再看唐舞麟，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可身在高处不胜寒，你可知戴浩将军十年前打下日月国缺为何因莫须有的罪名被夺兵权，家中九族，悉数留守恶劣西疆，戴家没落，只顶着‘王爷’华而不实的头衔，受人欺凌？”

唐舞麟愣了，下意识的回她：“功高盖主，可是原罪。”

闻言，唐舞桐忽然轻笑一声，“正是。”

“可这与皇姐向其子提亲，又有何关联？”之前对这位创造了传奇的白虎将军略有耳闻，觉着南国水乡竟也有这么以为强悍的将军，只可惜他不能为北国所用。今日听皇姐提起戴浩，他也有了几分兴趣。

“将军在九年前早已逝世，”唐舞桐垂下了睫毛，“戴家一夜之间消失，但曾留有一子，听闻被囚禁在西疆，你可曾遇见过？”

唐舞麟挑了挑眉，似乎是想笑一声，“每次来星罗都是赴往帝都，与西疆相隔甚远，我与这位公子又怎可能见过？”

“蓝发蓝眸，惊才绝艳，相传南国女子美如天仙，而他更胜天仙一筹。若是这天下红颜祸水皆出南国，他这‘南国蓝颜‘之名也并非名不副实。”唐舞桐终于抬眼看他，“你真不知？”

“蓝发蓝眸，南国蓝颜……”唐舞麟呆了呆，片刻，恍然大悟。

“他是白虎将军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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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霍雨浩，唐舞麟之前的确与他有过交集。

南国星罗，花灯节，明灯之夜。

不成想这南国境内民生安好，在昏暗无光的小巷内也有靠买卖活人的商贩。时他偏临星斗路过此地，看着被三五个粗糙大汉拴着的女孩儿也确实可怜，太子一时心软之下，这脏兮兮的女孩儿被救下。

许是不想惊动城中太守，他那日恰好衣着朴素，因此无人认出他身份权贵。

因此，发现后来跟在他身后那女孩儿是那几个奸诈小人的幌子，装作被贩卖也不过是看自己是个有钱人，想近水楼台，靠着后来女孩儿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以性命再讹他一顿，唐舞麟也不是很意外。

只是这小孩儿尚且年幼，刀子握在手中都拿不稳，就被强迫着带入歧途，太子殿下真心觉着，这样，太过可惜。

不过一个十岁小儿，确实不能耐他何，况且唐舞麟此次出行，贵为太子，身边自然少不了隐藏着的侍卫，原本想着放她一马，还这孩子一条光明前景。可偏偏那时，霍雨浩这个变数，就这么歪打正着地出现了。

“我不过是凭着几分良心跟着过来看几眼，没想到这就动手了，”那日他束起一头长发，眉眼带笑，英气逼人可眼中也确实带着几分勾人，“你是李家的还是顾家的丫头，才这么小啊，就干这行了？”

那日三千明灯夜空闪烁，皓月千里，那蓝衣少年带着戏谑的笑和多管闲事的闲情，就这么闯入他的眼中。

“这位公子，若我相助，您打算怎么报答我？”

唐舞麟也不知是一时被美色冲昏了头，还是那时风光过于无限好，他尚且记得自己，堂堂北国太子殿下，打小随父亲习武练兵，也有一天在一个柔弱小儿的挟持下，向这么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求得一助。

“若是真心相助，条件，任你开。”

“呵，公子要明白，我救人，从来都是真心的。”

他也不知道是哪时哪刻动了心，当时只觉得夜空浩荡，少年人眉眼坦荡，与皇宫内明争暗斗笑里藏刀有着不一样的风味。反正，他的一颗铜墙铁壁的心啊，就此被他，狠狠撞击。

不可自拔了。

叶澈（作者）实力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