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濙睁开眼睛,原来自己又做梦了。修为到她这种地步的本该很少做梦,但不知为何,魏无羡身死后她老是做梦,梦到曾经魏无羡活着的时候,梦到忘机,还梦到父亲和母亲。
真不知道究竟是醒着的人在做梦,还是梦里的人清醒着。
蓝濙还记得那天亲自看着蓝湛受了三十三道戒鞭。若非他修为高深,恐怕此时早成了一具尸体。
蓝濙这个人其实是很少哭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自“射日之征”以来,她便哭了很多次。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也可以说是泪做的。只是这泪,都是可怜自己而已。蓝濙终于感觉到迷茫了。
那日她看着蓝湛倔强的挨着一道道戒鞭,实在不忍心,别过头去,一行泪便顺着脸颊滑落了。
可除了哭,又能怎样呢?也是那时,她才明白忘机的用情至深。
那天,她是第一次看到叔父竟被忘机气得翘起胡子,但这一点儿也不好笑。
叔父似乎只会关自己禁闭,莫名其妙的,她又被关禁闭了。出来之后才知道,魏无羡经历了第二次乱葬岗围剿,已经灰飞烟灭了,听说是万鬼反噬而死。
忘机三年禁闭日期刚至便离开云深不知处去寻魏无羡了。
忘机回来了,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抹额也歪了,已然不是那个泽世明珠的含光君。
忘机带回来一个孩子,是阿苑。阿苑发了高烧,蓝濙和蓝湛看护了两日烧才退。
“阿苑,你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蓝濙摸了摸阿苑的脑袋,已经不烫了。
“阿苑?是谁呀?”阿苑小小的一只,看上去懵懵懂懂的。
“阿苑?你……你怎么了?你……还记得我吗?”蓝濙有些猝不及防,阿苑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但神色间很是茫然,阿苑不会是失忆了吧?
蓝濙之前经常往乱葬岗上跑,所以与阿苑混的很熟。
“姐姐你是谁啊?”阿苑歪着脑袋,看这样子,怕是真的是失忆了。
蓝濙转头看了看蓝湛,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难过还是怎样。
蓝濙和蓝湛到底劝服了蓝启仁,让阿苑成为蓝氏内门直系弟子。蓝湛为他更名为蓝愿,字思追。
思君不可追,这一次,蓝濙终于读懂了弟弟的心思。
云深不知处禁止养宠物,可蓝湛还是养了些兔子,这些兔子是魏无羡送给他的。
忘机的兔子都长得又大又肥,可他不会养,所以那些兔子都是蓝濙在照顾。
没多久蓝濙才知道,忘机那是不会养兔子啊,能养活自己都不错了。他竟然把小思追放在兔子堆里养!兔子吃什么就让小思追吃什么!自此以后,蓝濙可不敢让他带小思追了。
蓝濙也在乱葬岗上寻了多次,可每次的结果都与蓝湛的结果一样:尸骨无存!
蓝濙变了,她变得终日只知练琴修行,有时去找蓝湛说说话,有时翻翻典籍。
在修为和弦杀术愈发精进的同时,她也看上去越来越符合蓝氏子弟的标准。蓝濙变成了之前自己最嫌弃的样子。
“兄长,怎么了?”大清早,蓝濙便见兄长神色慌张,脚步匆忙。
“忘机受伤了。”蓝涣的语气中是少有的慌乱。
蓝濙一惊,明明昨日傍晚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受伤了呢?看兄长这样,恐怕还伤得不轻。
静室外围着几名弟子,蓝涣示意让他们离开。
蓝湛靠着墙睡着了,衣冠整齐,但是胸口却多了一个烙铁印,连着衣物,血肉模糊!静室中弥漫着一股焦肉味,而那块凶器——烙铁,还留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