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长白山

莫寒最近很闲，从山东见过张起灵之后就没再回北京，而是在杭州租了房子常住下来。

她不会长期待在同一个地方，北京待了十年已经是极限。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容貌数十年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变化，另一方面是自从离开张家去流浪以后，她早就已经没有了家的概念

因为张家的张起灵失忆了，她无法得到解除莫家诅咒的方法，所以她随时都有可能死。她不能有朋友，她现在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追着张起灵，然后等他恢复记忆，为莫家解除诅咒。

但每次她都觉得不够，她觉得她追着张起灵还有更重要的目的，以前瞎子跟她说他在长白山回来便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她从来都不记得自己去过长白山，更不知道她是失去了什么记忆。

她听说有一个国外的打捞公司在调查汪藏海的事情，前些日子一个叫阿宁的女人带队去了西沙，队伍里面有吴家的孙子吴邪，好像是去寻找汪藏海的海斗。

“阿宁？”她听说过这个人，她之前调查过鲁王宫的事情，就查到了这个人，她背后的老板是裘得考，这个中国通，在几十年前的长沙很是吃得开，最后九门也是因为他吃了个大亏。自那件事情以后张启山就失踪了，至今不知生死。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莫寒笑了笑，当年裘得考坑了九门，骗了吴老狗，这吴家跟他可算是世仇，如今又扯上了关系，不知道后面会如何发展呢。

莫寒很感兴趣，裘得考突然回来，到底为何而来。“同去的还有哪些熟面孔？”

“她没带太多人，有潘家园的王胖子，还有吴家的小三爷吴邪，另外一个身份不明，是一个教授，姓张。”

“姓张啊。”道上姓张的人很少，基本上只要是姓张的就跟张家脱不了关系，不过这个姓张的教授到底是不是张起灵很难说。

莫寒示意伙计可以退下了，人却不走，便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吴家的吴三省突然失踪了。”

九门的恩恩怨怨当年她也参与过很多，有些可能还是她一手造成的，可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九门中除了霍七姑娘和陈皮阿四，其他的都已不在人世，该放下的早该放下了。

特别是这么多年来，她脱离了张启山以后一直都是追着张起灵走，九门中后期发生的事情他都不甚了解，所以直到现在她都不太清楚当年解九爷当年到底在利用陈文锦的考古队布什么局，而这个局又跟九门的命运有什么关系。

当年裘得考的人已经去了一次海底墓，二十年后还要再派人去一次，所为如何并不知晓，但是可想而知，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那个墓她几乎都走过一遍了，最值得注意的便是她取出来的蛇眉铜鱼，后来到了谁的手上也不晓得，难不成他还能在里面找到更多的线索？

此话不提。

另一方，吴三省的失踪，给吴家的盘口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的很多亲信都被抓进了局子，可以说是支离破碎，若是他再不出来主持，可能他这些年的心血将付之东流。

就凭吴三省的能力，不可能他才失踪几个月，家里就变成这样，莫寒猜测，这是他的破釜沉舟之际，以此作为障眼法，争取更多的时间，从而去做他要做的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陈皮阿四趁虚而入。挟持了吴邪，上了长白山。

莫寒听说陈皮阿四带着张起灵，吴邪，王胖子等人上了长白山的时候，有些坐不住了。

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裘得考要再去海底墓了，也知道陈皮阿四为什么要挟持没什么经验的吴邪一起上长白山了，因为海底墓有云顶天宫的地图，吴邪下过海底墓，所以他知道位置。

“长白山。”莫寒的头一阵疼，她应该记得这个地方，她应该失去过的，但是她没有任何有关那里的记忆。那里是张家本家的所在地，那里埋藏着张家最本质的秘密。

“一定不可以，不能让他们闯进去。”她在神志不太清楚的情况下收拾了装备一个人赶去了长白山。

莫寒一个人行动，并且似有天助一般，虽然晚了陈皮的队伍三天，但一路追赶，还是赶到了。她在九龙抬尸棺的边上看到了张起灵。他一个站在那里，没有其他人。

她刚要走过去，似乎是惊到了对方，一瞬间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就迎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神。

若再用力一分，她将身首异处。

显然，她相信张起灵不会杀她，目前为止，她还不会死。于是她喊了他的名字：“张起灵。”

张起灵将刀收走，后退了几步，看着她，“我好像来过这里。”

你喊咽了口唾沫，表示无需紧张了，这人记得他。然后四处打量了一番，这个空间很大，虽然她的夜视能力还不错，依旧无法看清全貌，前面的九龙抬尸棺应该就是东夏王的墓了吧，

张起灵继续去查看九龙抬尸棺，一会之后，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尘土飞扬，过了许久才终于停下来。

两个人分头查看到底哪里有了变化，灯光照去，之间不远处的岩壁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青铜巨门，上面有繁复的雕刻，精细复杂，莫寒感叹道：“这门是人工的，至少是周朝就在这里了，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有如此技艺？”

明显张起灵也被惊到了。注视良久，才走到跟前去试图打开。

可是如此巨大的青铜巨门，根本不是凭两人之力能够打开的，“一定有机关，我们找找。”

两人四处找机关的时候，莫寒问道：“吴邪他们呢，你怎么就一个人？”

“他们在后面，很快就会到。”

“20年前，西沙的时候我把你救到船上，然后你就失踪了，你去了哪儿？”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不过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对方并没有看到，“莫寒。”

“嗯？”莫寒转头看他，以为她要说什么，突然脖颈上一痛，像是被石头击中了，然后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闻到了浓浓的硫磺味，长白山有大大小小的数十个温泉，她大概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青铜巨门前了。张起灵把她给打晕了，去做一件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也可能是要自己去送死。

她翻了个身坐起来，她决不允许张起灵去死，就算是自己死也得让他活着。

这是一个不大的山洞，里面有温泉，四周的墙壁上有壁画，应该还属于云顶天宫的一部分。可以确定这里不久前来过人，墙上壁画的颜料被大面积剥落了。

她走到壁画前仔细辨认，这壁画是有两层的，为了掩饰底下一层，故意在上面有潦草的涂了一层。

她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此处距离青铜巨门很近，她必须要尽快赶回去。她刚要起身探路，就听见有声音传了过来，连忙躲避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莫寒突然跳出将人从后面制住，质问道：“什么人？”

话刚一出口，就听见那人大喊大叫起来：“胖子，这里他妈的怎么还有个粽子，而且是个会说话的！”

胖子？是和张起灵他们一起来的王胖子吗？那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吴邪？想到这里她手上的劲儿松了一点，问道：“你是吴邪？”

“它还认识我，真是神了。”吴邪继续喊着。

莫寒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就松了手。正巧胖子从洞口艰难的爬出来，举起工兵铲就大喊这冲了过来，“粽子在哪儿？看胖爷我怎么收拾它。”

手电光束一转，就看见站在吴邪身后刚刚松手的一身黑衣蒙面的莫寒，这形象，出现在黑暗的洞穴里确实挺诡异的，于是一个飞身就砍了过来，然后被莫寒轻松地躲了过去。

胖子一站稳就想继续攻击，突然被抓住手腕，“丫的，这粽子手劲儿真大，天真，你快帮帮我。”

还没等吴邪冲过来，莫寒提醒道：“自己人。”然而声音的传播速度还是没赶上吴邪的反应速度，只觉肩膀一痛，就见吴邪的背包落在了地上。

这家伙在斗里武器用尽了，唯一的工兵铲在胖子手上，他只能用背包当武器扔过去就胖子了。顿时两方都很尴尬。

莫寒放开胖子，想帮吴邪把地上的背包捡起来，刚一松手，胖子再次操着工兵铲就劈了过来，她一躲躲开了，接着就是第二下，一顿猛劈以后，胖子大骂道：“现在这粽子怎么都这么灵活了，比他妈小哥还厉害，胖爷我不行了，天真，你自求多福吧。”然后嘭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莫寒叹了口气，终于结束了，应该给他机会好好做个自我介绍了吧。“我是莫寒，你就是王胖子吧？”

胖子一愣，用灯照过去仔细辨认，恍然大悟一般，“呦，原来是莫当家啊，您怎么也来了？”胖子有些羞愧的，他在北京潘家园混了这么多年，对北京的各方势力多有了解，这莫家后起之秀，异军突起，手段强硬，可谓是古董行业的一朵奇葩，特别是莫家的当家，神秘得很，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每次出现都是蒙着面遮着脸。

莫寒看了看两人，吴邪不认识她，应该也没听过，正在小声跟胖子嘀咕什么，应该是在打听她的事情。“张起灵没跟你们一起？”

胖子立刻回答道：“你是说小哥？我们看见他混在阴兵里进了那个青铜巨门。”

莫寒注意到此时的吴邪沉默了下来，低着头，眼圈有些红。莫寒走到他面前，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吴邪。

吴老狗长得就是一股子书生气，不过却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人们都说他扮猪吃老虎。很容易把人给套进去，这也是莫寒不太跟吴家来往的原因。吴邪也是一身的书卷气，虽然满身的污垢，头发也很乱，但气质上看起来非常的干净。

他突然皱了皱眉，仔细去看他的脸，“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吴邪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你，不过你真的是莫寒？我听我爷爷提起过这个名字。”

莫寒扶额，她竟然成了老一辈给新一辈茶余饭后讲故事里的角色了。“我和你爷爷也算是故交。”

“那你跟四阿公是一伙的吗？还是说你跟裘得考是一伙的？”

莫寒笑了笑，她上山前也打听了一番，最近进山的人确实很多，不只一批，吴三省一批，陈皮阿四一批，还有裘得考一批。这几天这三批人的交锋肯定很激烈，搞得吴邪神经兮兮的。

“我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我是来找人的。”

“你来找小哥？你认识他？”

“算是故交。”她想了想，又道，“你们亲眼看着他走进了青铜门？”

吴邪点了点头。

莫寒看着他们出来的洞口，问道：“这里可以去青铜门吗？”

“可以，但是那边全都是人面鸟，不能再去冒险。”吴邪提醒道。

莫寒收拾了一下装备，将一些扔下，又分了两个人一些干粮和水，跟他们道：“你们现在装备都丢的差不多了，不能冒险往外走。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一会儿就出来带你们下山。如果过了三个小时，我还没有回来，就带着这些装备走。”

不到两个小时，莫寒便出来了，里面全都是人面鸟，但奇怪的是那些人面鸟并不攻击她，她只当是已经进入了休眠。她在青铜门边转了许久，上下左右都找不到开启青铜门的机关，只能无功而返。

三个人下山时遇上了雪崩，有惊无险的到白河镇上，在一家宾馆暂时修整。

莫寒洗过澡后去找吴邪，她总觉得看吴邪很眼熟，不过一路上都是满脸污垢，也看不出像谁，想着还是去见一下。

他到吴邪他们住的房间的时候，吴邪正在浴室里还没出来，胖子已经一身清爽的研究从云顶天宫带出来的小物件。一见她进来，就将东西收了起来，嘴也不闲着：“我说莫当家，你真认识小哥，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听他这么说，像是在打听张起灵身份的嫌疑。张家向来自成体系，不会向外人透露分毫，当年张启山就是喝醉了酒有意无意说出了张家的一些秘密，导致最终几乎是整个九门殉葬。“以前合作过几次，算是认识。你对他很感兴趣？”

“也不是。”胖子刚要继续说，浴室的门打开了，吴邪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看到吴邪真面目的那一刻，莫寒愣住了，那个名字不自觉得就脱口而出：“齐羽？”

吴邪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解释道：“我是吴邪，不是齐羽。”

莫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八，怎么啦？”吴邪更加莫名其妙。

“二十八？二十八？”莫寒的眼珠飞快的转着，二十年前，吴家老大根本就没有孩子，吴邪怎么可能已经二十八岁了？那个想法得到了印证，但她又不想承认。

“莫当家，怎么了吗？”吴邪更加疑惑。

莫寒勾起嘴角笑了笑，看向吴邪，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觉得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是我认错了，他要是活着，应该跟你三叔一般大。”

后来吴邪又问了一些关于张起灵的事情，不过莫寒有意隐瞒，并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