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

“你看见了什么？”布诺问。

　　“黑洞，贴在车窗上的黑洞！“在茫茫一片白色之中突然看见一面突兀的黑色，简直和恐怖片里半夜一转头看见一颗从天花板上挂下的鬼脸一样恐怖。

　　布诺和陈浩再次观察了周围，依旧没有看见一丝黑色。声波仪显示远处有一只虚，两人一同往那个方向望去，有一个小黑点，像是白纸上的一点墨。

　　布诺看了眼远处，淡淡的说了句：“未成年体。”

　　“嗯，”陈浩回应，“不是它……我刚刚看见X-A61了好像。”

　　“好像？”那个黑点离他们不远不近，不代表它会不会发现他们。

　　“……应该是它。”陈浩说，“不好确认，只出现了一秒，在车前。”

　　那个黑点走远了。

　　“继续赶路。”布诺转身钻进车。

　　“怎么了？”枫看见他们手上的散离枪还闪着淡淡的黄色，在一片白色下有些耀眼。

　　“没事，你可以先睡一觉，到达目的地还早。”陈浩重新发动汽车。

　　“不用，我们煞没你们那么虚弱。”语气有些轻蔑，但这说的不假。

　　煞接连三天不休息也不会死，顶多脱水成干巴巴的。只要有水，他们就能活下去，没有水就会变成人干。

　　人干的状态是死是活就不好说了。有些煞被晒成了人干，再怎么样也不会活过来，而有些煞成了人干却还活着，只是行动不便，不会讲话，不会喝水，就这么“存在”着。

　　“黑洞有多大？”布诺把散离枪的闸阀杆关上，问。

　　“差不多一个车窗吧。”枫比划了几下。

　　虚虽然普遍很高，但黑洞很小，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黑洞。

　　“X-A61。”布诺说，“它来了。”

　　“哪？”枫四下看了看，车内只有他们三个人，车外依旧是原样。

　　“不知道，现在它不在，但是它来了。”陈浩说。

　　枫倒是不怎么害怕X-A61的样子，但是一联想到它的笑声……寒毛不值钱啊。

　　一路上三人没有再说话，枫呆呆的望着车外的白色，偶尔能看见几抹黑点往后飞去，可能就是所谓的虚？

　　虚就是这样的黑点吗？那X-A61是不是也是虚？

　　突然打了个寒颤，枫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

　　虚，这就是虚，冰原的生物，代表死亡。

　　那……那些样本，是不是也是虚？

　　中央城的实验对象既然是虚，那为什么还要惧怕虚？他们不是都能创造虚了吗？

　　不知道想了多久， 车停了。

　　“下车，戴好头盔，拿好枪。”布诺率先下车，“A区有干扰，汽车的设备会受到影响，迷失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所以我们走过去。”

　　枫把头盔套进头，扣在防护服上，透明的头盔在扣上的一瞬间黑了一下，随即很快变成了白色。

　　枫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所谓的虚。

　　“启动散离枪。”布诺说。

　　三盏黄灯缓缓亮起。

　　散离枪启动之后，头盔界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圆圈，小圆圈随着枪口的移动而移动着。

　　大概这个就是准心吧。

　　头盔上掠过一条红线，伴着点点网格，从左到右扫描过去。

　　扫描完成之后，在右侧出现了一个小箭头，指着右边。

　　枫往右看去，箭头挪到了一个黑点上，小圆圈变成了红色，圈在黑点上。

　　是虚。

　　枫不禁感慨这装备的能力，他还没见过如此高科技的东西。

　　高等人类果然还是高级人类，连个防护服都能帮你找潜在危险。

　　“打开信号灯，布罗格你走中间，都别走散了，一旦有情况及时汇报。”布诺拨了下左肩上的一个按钮，又把监测仪启动抛向空中。

　　球形的监测仪闪着绿光向前飞去，布诺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枫端着散离枪，有些心不在焉的走着，他总觉得有东西在盯着他，就像秘密基地里面的那个目光。

　　炽热、无处不在，却又不知道在哪。

“找到了。”布诺停下脚步。

　　就在他们面前，有一块缺了一角的方形跟踪仪，仪带被扯成了两半散落在地上。

　　看样子X-A61是通过暴力解决问题的。

　　陈浩捡起它，塞进腰上的便捷口袋，看了看四周，说：“任务完成，准备返航。”

　　枫一路上都在琢磨，就这么简单粗暴的任务，为什么要三个人出来？还得全副武装。这一路一来，除了刚才的意外，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事实证明，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打脸始终存在。

　　就在他们开车返回时，地面传来一阵震动，随即车头像是撞上了什么，地面一瞬间抬高，整辆车腾空向空中飞去！

　　整辆车在空中一个侧翻，再加上一个360度回旋之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背撞在车门上的一瞬间，枫几乎要破口而出的叫喊又被下一秒的翻滚给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堵的气都没缓上来，差点昏死过去。

　　待到车平静下来时，枫倒挂着定了定神，发现车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枫慌张的从破碎的车窗里爬出去，迎面迎来一个头盔罩住了头。

　　“怎么了？”枫腿软的有些站不稳，靠在车上。

　　“戴好头盔！快！检查防护服！”陈浩架着枫往前跑去，布诺在后边扛着散离枪追着。

　　枫不明所以的戴好头盔，发现原本白色的天空变成了黑色，显得冰原上的白色建筑极其突兀。

　　“怎么了这是？为什么天是黑的？”枫记得自己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天还是白的。

　　“冰原在‘重塑’。”布诺说。

　　“重塑是什么？”枫问，挣开了陈浩的手，跟他们飞奔着。

　　枫看见不断有白色长条建筑从地里钻出冲进苍穹。

　　“跑！跑起来！重塑点离我们很近！”陈浩推了把左顾右盼的枫，迫使他加快速度。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啊——”枫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有棱角，很硬，磕的他晕乎了一下，头盔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缝。

　　“小心那些白色的建筑！躲开他们！快跑！”陈浩在前面喊。

　　枫爬起身向他们跑去，无数的白柱子和他擦肩而过，似乎在阻挡他们的去路。

　　“呃啊！为什么这些东西在围我们？！”枫一个踉跄差点又撞上一根柱子，幸亏被布诺一把扯了回来。

　　“有‘虚’在附近，重塑是因为‘虚’出现了。”布诺解释。

　　“虚？”枫用余光看了看四周，并没有黑点，“哪有什么虚？”

　　陈浩突然顿住，往一个方向迅速抬起枪头按下扳机。

　　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是。”陈浩喊了一句。

　　“不是这个虚，这些虚只是‘虚’的碎片而已。当‘虚’出现的时候，冰原就会重塑以适应新的‘虚’。至于那些虚，会往‘虚’身边聚集。”

　　布诺话音刚落，枫还没缓过来什么虚不虚的，就看见四面八方的白柱子后边窜出来许许多多的黑洞，有大有小，全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