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蛋鬼泰 X 阴阳师果
1
金泰亨现在是鬼魂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
他只知道自己迫切地需要吸食人类恐惧的情绪，不然自己可能就快消失了。
吓人嘛，那当然是找人类的小鬼最快了。不用多费什么精力，就能让那些小鬼头哭着跑去抱大人的大腿。
这个方法可谓是屡试不爽。
嗯哼...今天找哪家的倒霉小鬼呢？金泰亨兴奋地搓了搓已经不存在的手。
很不幸运的，金泰亨这想法刚刚成熟，不远处就路过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屁孩。除开他手里抱着的那一大袋与身形不慎相符的东西，那小崽子就跟普通小孩没什么两样。
脑袋圆圆的，头发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地，怎么看都是好欺负的样子。
哼哼，小鬼，今天你就自认倒霉吧！
金泰亨朝那小孩冲过去，就在他面前快手快脚地打开他手里的那个大袋子。
在一般小孩子的视角下，他们只能看见自己面前的东西被一个不明力量打开，不一会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小孩没有做声，反而是他身边的那个大人被吓得不轻。
“柾国啊！”
那大人把小孩手里的那袋东西东西抽出来，又不知道把一堆什么黄黄的东西塞到那小孩的怀里，就拎着自己手里和原本在那小孩怀里的两袋东西退到那小孩身后。
金泰亨就这么飘在空中，美滋滋的吸食掉那个大人散发出来的恐惧，舒舒坦坦地打了个饱嗝，就准备大摇大摆地离开。
怎知金泰亨还么走两步，那小孩一个箭步绕到他面前来。
金泰亨不以为然，他笃定人类的小孩看不见他，甚至还不考虑绕个道，想着直接穿过那小孩的肉体回去。
他向前走了两步，却对上了那小孩的眼睛。
这小鬼在盯着他？是错觉吧？
金泰亨努了努嘴，向右边飘了几步。
然而这小孩的眼珠子也跟着他转到右边。
金泰亨歪了歪头，又向左边飘了几步。
这小孩子的眼珠子依然是跟着他转。
！
！！
！！！
这小孩能看到他？！
金泰亨在看看小孩的神情，眼神没有一点和善可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小孩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有一些能震慑他的力量。
直觉告诉金泰亨，现在跑应该还来得及。
不容他多加考虑，金泰亨调转过头就往回跑。
慌不择路，金泰亨跑的时候还带翻了原本被那小孩拿在手里的那个大塑料袋，两块炸鸡从里面的盒子里滚了出来。
没能跑出多远，金泰亨就觉得自己被一个力量限制住了手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玻璃罩子就把他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喂！人类小鬼！放我出去！”
金泰亨用自己的灵魂体去撞那个玻璃罩子，但那个玻璃罩子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此时此刻，那个小孩不仅把金泰亨关在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玻璃罩子里，甚至手里还捏着一张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符咒，嘴里念念有词。
看着一道道雷电在那小孩身边聚集，金泰亨才暗道不妙。
自己只是饿了才跑出去捣蛋，怎知道会惹上一个阴阳师小鬼啊喂！！！
“等等等等！”
“小鬼你别激动啊！”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干过坏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马吧！”
“呀！臭小鬼！你到是听一听我说话啊！”
金泰亨欲哭无泪，这么多年逍遥快活的鬼生就要终结于此吗？
他不甘心呐，自己居然还是被一个小鬼给灭掉。
金泰亨无力地靠着玻璃罩子，别过头去不看那个小鬼，静静地等候发落。
很意外的是，雷电并没有像预期那样劈过来。
金泰亨转过头来，把眼睛眯开一条缝。
那小鬼原本捏在手里黄符被那个与他同行的大人给夺了过去。
“珍哥！”
那小孩不服气，踮着脚就要去够那张黄符。
那个被小孩称为“珍哥”的人摁着小孩的头，强行让他回到原本的身高。
“柾国你看到他祸害谁了吗，这就要灭了他？”
“可他是鬼啊！”小孩儿据理力争。
那个“珍哥”揉了揉太阳穴，又一次开始反省自己当初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不应该这样骗他，说他不是被父母抛弃的，而是有小鬼把他从父母身边拐走的。
小孩子一旦钻牛角尖，就会没完没了。
“珍哥”索性不跟他讲道理：“先把这小鬼带回去，先考察考察他有没有作恶。反正还没有结果之前，田柾国你不能动手。”
2
金泰亨虽然捡了一条命，但日子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那小屁孩不肯把他从那个玻璃罩子里放出来，甚至去哪里都要带着这个玻璃罩子，时不时还瞪着他那双大眼睛凑过来，确认金泰亨是不是还乖乖地待在这个罩子里。
渐渐地，金泰亨慢慢地了解了这两个人。
大的那个叫金硕珍，是一名阴阳师，制符能力强，但是就是胆小不敢亲自去抓鬼。
小的那个叫田柾国，原本是一个孤儿，被金硕珍在孤儿院门口捡了回来，慢慢地发掘出超群的灵力，也把他培养成一个阴阳师。
平日里，两人一人负责制符，一人负责抓鬼，配合无间，靠着接悬赏来满足生活所需。日子不算富足，倒也过得舒坦。
然而这段时间金泰亨也没有闲着，一有空就怂恿那小孩放他出去。
“喂，小鬼，你放我出去，我给你糖吃怎样？”
“.......”
“游戏机呢，你们人类小鬼不是很喜欢游戏机吗？”
“.......”
“嗯...要不这样...你放我出来，我帮你从你珍哥那里拿点钱。”
“.......”
“呀，小鬼，你不是想吃炸鸡来着？！”
“.......两盒的钱你拿得出来吗？”
金泰亨还以为这小孩会像之前那样没有反应，却不料在为了两盒炸鸡破了功。
“行，没问题，你先放我出来。”金泰亨拍拍胸脯。
小孩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苦恼了一会，还是抵不住诱惑，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眼看着就要打开这玻璃罩子。
金泰亨兴奋地搓着手，有点焦急地等待着自己重获自由地那一刻。
“柾国啊！洗把手过来吃饭啦！”
金硕珍的声音从田柾国的房间外传过来。
那小孩听罢，两只大眼睛突然就亮了，脸上是笑开了花。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过身来屁颠屁颠地出了房门。
金泰亨眼看着刚刚看到的一丝希望就这么没了，灰心之余更多的是愤怒，他不甘心地用自己的灵魂体去撞那个玻璃罩子，怎奈何这玻璃罩子是一如既往地结实，愣是动都不曾动一下。
金泰亨累了，半瘫在玻璃壁上，但嘴上还是不肯放弃。
“臭小鬼，你回来！”
“你不要你的炸鸡了吗？！”
“呀！”
“田柾国！！”
“不管我是吧？你信不信我把刚才我俩的勾当告诉你珍哥？我看他怎么收拾你！”
事实证明，最后一句话只有最后一句有那么一点威慑力，田柾国正准备打开房间门，却又绕了回来。
哼，小屁孩，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金泰亨有点臭屁，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他坚信这小孩再怎么精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如果金泰亨不是灵魂体状态，现在怕已经翘起他的二郎腿了吧。
田柾国走了过来，像刚才一样伸出手来。
金泰亨甚是满意。
小鬼就得有小鬼的样子，装什么大人？
怎知，田柾国没有替他打开盖子，反倒是带着一副十分冷漠的神情在那玻璃罩子上贴了一张黄符，上面明晃晃的两个大字让金泰亨肚子里的气一下子郁结到了一起，差点没把自己再憋死一次。
噤声
“田柾国你大爷！！！”
“你小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都要饿死了喂...”
3
最终还是因为金泰亨饿趴下了，田柾国才肯把他从玻璃罩子里面放出来。
那时金泰亨的灵魂体已经变得十分透明，连亲自捣蛋的力气都没有了。最终还是得靠田柾国抓了一只虫子递到他珍哥面前，让他吓得七荤八素的，才把金泰亨给喂饱。
日子也就这么过了，田柾国虽然不肯把金泰亨从玻璃罩子里面放出来，但还是保证他不至于饿死。金泰亨原本还十分感叹自己没有了之前那样的逍遥生活，成天嘟嘟囔囔的。但后来习惯了，看着小孩儿一天天长大，金泰亨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喂，小鬼。”
“.......”
“陪我说说话嘛，我都快要闷死了。”
“.......”
“哼，”金泰亨瘪着嘴靠坐在玻璃壁上，“把我带回家又不对我负责，负心汉，小没良心的。”
“.......”
还趴在桌前写作业的田柾国不自觉地挑了挑眉，他招谁惹谁了，又什么时候成了负心汉？
“啊，真的好闷啊~无聊啊~”金泰亨真的是百无聊赖到了极点，嘴里也不知道说着什么，把音拖得老长老长的，就想引起那小书呆子的注意。
田柾国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站了起来。
金泰亨看着田柾国这一系列的动作，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飘到离田柾国的最近的那一面玻璃壁：“嘻嘻，可爱的家伙，让我想想，今天我们来聊什么呢？”
金泰亨还没有想好话题，田柾国抬起手就贴上一张黄符。
噤声。
“写完作业我们再聊天。”
金泰亨没有办法，撅起嘴，气呼呼地坐了回去。
臭屁小孩！
4
金泰亨这几天很孤独。
田柾国用金硕珍伴随着头声产出的恐惧把金泰亨喂饱之后，就跟着金硕珍一同离开了家，说是接了一个悬赏任务，可能两三天之内都不会回家。
原本待在这个玻璃罩子里面就已经够憋屈的了，现在唯一一个陪他说话的人也出去了，金泰亨是更闷了。
他数着日子等着田柾国那小鬼回家，打算等他回来之后就拉着他聊天聊个通宵，以惩罚那小鬼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怎知约定好的三天都已经过去了，眼看这第四天也不剩多少时间了，那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不知缘由的，金泰亨的心里有点堵得慌。
这小鬼，不会出事了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金泰亨心里的这份不安就被放得越来越大。
在他的印象里，田柾国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爱说话，但心思还是柔和细腻的。他做事从来不会这么没有交代，这一点金泰亨十分笃定。
这么想着想着，金泰亨就更加用力地去冲撞那个玻璃罩子。
可能是因为灵力的供给远离这里，五六年都纹丝不动的玻璃罩子居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样一来，金泰亨就更加认定田柾国这次出悬赏是遭到了什么不测，因此咬了咬牙，用更大的力气和更高的频次去冲撞玻璃罩。
砰！
大半天过后，玻璃上的裂痕终于爬满了玻璃罩的大半部分，碎片与碎片之间相互挤压，终于是到了临界点彻底地分离了开来。
不给自己休息的时间，金泰亨稍稍感知到一丝丝田柾国的气息就朝那边奔去。
5
金泰亨是在一个类似于废墟的地方找到田柾国的。
田柾国躺在碎石堆上，原本完好的街道被弄得惨不忍睹，如果不是还有人记得，人们怕不会认为这里本来就是一片平地。
当时正值炎炎夏日，在烈日的照耀下，肉眼可见的热气不断地蒸腾。
前来处理现场的人们都光着膀子，但被担架抬着出来的田柾国却死死地蜷缩着身子，不住地颤抖。
像是，堕进了只有他一个人的冰窟窿里面。
前来的医护人员在田柾国的身边已经转了好几圈了，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不顾医护人员阻拦跌跌撞撞来到他身边的金硕珍给他贴了一张符管用。
别人不一定看得出来，但金硕珍和金泰亨都清楚，田柾国这是中了梦魇。
虽然说金硕珍给他上了符，一缕一缕的瘴气从田柾国体内被逼了出来。但是没过多久，贴在田柾国身上的符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黄色过渡到黑色，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一样。不一会儿，待符咒全部变黑的时候，自然风轻轻一吹，就把符纸给吹了走，而田柾国的身体又一次恢复了蜷缩的状态，体温却一点接着一点地攀升。
和金硕珍不一样，人们都看不到他，也自然没有人会阻拦他的行动。金泰亨身子轻轻一晃，就飘到了田柾国的身边。
只见这小子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嘴唇直打哆嗦。眼睑下，那些又干又湿的泪痕几乎布满了他的脸。
金泰亨何曾见着小孩哭过？
田柾国的嘴不自觉地一抽一抽地，扯得金泰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也是一阵一阵的生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单凭人类那些医学可对梦魇没有多大的用处。
小鬼，别怕。
金泰亨满脑子都是田柾国往日的笑容，哪里还想这么多，对准田柾国眉心的位置，一个俯冲就进到他的梦境里去。
这小鬼本就是他金泰亨看上的人，区区梦魇还不配同他抢人！
6
穿过层层迷雾，在他面前具象化的是一座孤儿院。
金泰亨能认出来，这就是这个区域唯一的那间孤儿院，离田柾国不远，几乎是他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
说是必经之路，但金泰亨从来没有见过田柾国走过那片地方。
当时被他揣在兜里的金泰亨就问过他，明明孤儿院那边的那条道更好走，为什么偏偏要绕远路。
他每次问，小孩都随随便便地找了个别的话题搪塞过去，如此一来，金泰亨也没有不便再多过问。
在田柾国的内心世界里，一切灵魂体都被具象化，包括金泰亨。
金泰亨向着孤儿院的方向走了两步，就见到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孤零零地站在孤儿院的栅栏前。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告诉他，这个孩子就是童年时期的田柾国。
小孩的后背靠着孤儿院的栅栏，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在他的肩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小孩应该是害怕了，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流转，但还不等它滴下来，那小孩就举起手来，快速地拿衣袖把眼泪给抹走，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水珠子...擦掉...不然就看不到...爸爸妈妈了...”
孩子的声音一梗一梗地，也不知道究竟在孤儿院前面站了多久。
手边没有可以用来反光的东西，金泰亨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穿得挺暖和的。
他一边向那小孩走过去，一边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小柾国明显是看到了金泰亨，看见不认识的人，明显地向后缩了一缩。
金泰亨也不奇怪，小孩看见不认识的人，没有安全感是正常的。他蹲下身子，把手上的围巾围在小孩的脖子上，仔仔细细地打了一个松散的结。小柾国脸蛋愣是被围巾给遮了一半，努力地仰起头才能说得了话。
“小朋友在这里等谁呢？”金泰亨一边笑着问他一边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孩子身上，就算是衣服的大半都耷拉到了地上他也丝毫不在意。
小柾国觉得眼前这人不是什么坏人，倒也脆生生地答了问题：“爸爸妈妈...他们...在这里等。”
小孩等了应该已经很久了，就连话也说得不太清楚。
这孩子怕是已经被父母给抛弃了吧。
看着小柾国依然强打着精神，把背挺得直直的，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金泰亨的心就更痛了。
“这样，”金泰亨摸了摸小柾国的头，“这里已经关门了哦，哥哥陪你去找好吗？”
“.......好。”小孩歪着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金泰亨走到天就够面前，背对着他，蹲在，伸出手臂把小孩儿背到了身上。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柾...柾国。”
“那柾国还记不记得爸爸妈妈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小孩伸出手来，往前面其中一条分岔路指了指。
不料，一阵风吹过，带着阵阵雪花，遮蔽了两人的视野。
两人回过神来，前面原本还能看到的几条分岔路已经化为黑暗。
能看见的，只有身后的那间孤儿院，就如同，一座孤岛一般。
小柾国指路的手就这么呆在空中，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还有光照的路化作一片黑暗，心里也突然迷茫，禁不住就把头埋在金泰亨的背上细细抽噎。
刚刚的那一幕，金泰亨也看在眼里。这是梦魇的惯用手法，为的就是把人心里的恐惧放到最大，好够它能饱餐一顿。
但，也仅限如此了。
这些手段，也只能骗骗小孩子罢了。
他颠了颠背上的小孩，想要说点什么转移这个小鬼的注意力。
“柾国啊。”
“.......嗯？”
“爸爸妈妈有带你去过马戏团吗？”
“.......没有。”
“那里大人们会给小朋友表演一个叫做魔术的东西。”
“魔术？”
“就是柾国儿刚刚看到的东西啊，原本的几条小路唰的一声就不见了，是不是很神奇？”
“神奇...是什么？”
“嗯...就是，好看，神奇就是好看的意思，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
两人有说有聊，小柾国丝毫没有发现，金泰亨已经背着他走进了迷雾。感受着金泰亨后背传来的温度，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更不会觉得像之前那么冷。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柾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田柾国就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一瞬间，他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消毒水的味道浓的刺鼻，这让他很不舒服。如果没有这一阵刺鼻的气味，可能他能更清楚地记得在梦境里感受到的，金泰亨身上的那股让他心安的味道。
“泰亨呢？”
见到把病餐端进病房的金硕珍，田柾国第一句就先问金泰亨的下落。
“他进到你的梦境了，你当时梦魇缠身。”
“我知道，我见到他了。现在呢？现在他在哪里？”
金硕珍摇了摇头：“我只见到他进到你身体里去，没有见到他从里面出来。”
他叹了口气，一边观察着田柾国的表情变化，一边慢慢地说：“金泰亨只是一个普通的鬼魂，梦魇这东西比他要强大得多，可能已经...消逝了。”
那天，田柾国对着那个碎了的玻璃罩子坐了很久。
既然，金泰亨没有从他身体里出来，那么很有可能只是在他身子里沉睡罢了。
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尽管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7
五年后。
在外地大学毕业的田柾国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此时此刻的他面前有两条分岔路。
一条是孤儿院旁边的那条路，是他心里童年的痛；另一条，则是学生时期他为了不触景伤情而选择的那条远路。
一边，是他和金泰亨离别的地方，而另一边，则是金泰亨陪他走了千千万外次的地方。
田柾国舒了口气，一脚踏上那条孤儿院旁边的路。
在这里他遇见的两个人，一个在大雪纷飞的晚上，把他背在身上走出那个缠了他十几年的噩梦，那人叫做金泰亨；而另一个则是把他从这里领了出来，给了他一个能称为家的东西，那人叫做金硕珍。
如今的田柾国已经不似从前，能够笑着踏上这条路，并且勇敢地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经过那间孤儿院的时候，田柾国不经意地看了看这间小屋子。在这里，他见到了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两个人，这里承载了他太多太多的记忆。
就在田柾国转过头打断把路走完时，恍惚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小鬼。”
田柾国猛地转过头来，但身后没有那个他熟悉的身影，只有那一把声音久久地回荡在脑海里。
“别怕，我在。”
田柾国揉了揉太阳穴，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殊不知，一个透明得不能再透明的魂魄从田柾国的后背飘了出来，在阳光下一点一点地消逝。
看着田柾国的背影，金泰亨的微微上扬的嘴角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柾国，长大了呢。
以后的路，就得一个人走了。
还有...不要再哭鼻子了，我可爱的小鬼。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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