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洞穴极深,共有三进。
洞口是修身养性、静思己过的静思台,再往里一处是吃饭休息的地方,最后一处,则是“封印”着聂清然父亲的禁闭室。
静思台是每个洞穴必备的,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台子,坐在其上便要直面风沙雨雪,聂季清现在这一身的粗糙皮肤,全赖小时候趴在这上面玩时经历的沙石狂风。
聂季清径自踩过静思台,穿过卧房,直抵洞穴深处。
他定了定心神,吐出一口浊气,朗声道:“父亲,是我,季清。”
那道阻隔外界的石门似乎震动了一下,从里面传来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何事?”
“我要去温氏清谈会。”
门那边沉默下来,半晌无话。
聂父忽然开口,带着不易察觉地怒火和慌乱:“不许去!”
聂季清抿抿唇瓣,捏紧了拳头,一脸倔强地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大哥可以去他却不能?!
为什么哥哥们都早早地拥有了自己的配刀,他却什么都没有?!
一腔的不甘和愤懑尽数化为这短短三个字——
为什么?
聂父被气得够呛,连声音都拔高了不止一个度,在洞穴里显得尤为尖厉,“够了!没有为什么!你不能去!”
聂季清紧咬着后槽牙,磨出一句话来:“我只是通知你一声,这次,我必须去!”
他可以不是聂家的四公子,甚至不在乎能否姓聂。
但任何人都不要妄想能拦得下他翱翔天际的翅膀,这是他生而为人的底线。
洞穴外,那一片苍凉悲壮的荒漠,才是足以与他相配的风景。
… …
温若寒站在岐山的城墙上,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下方骑马而来的聂季清,唇边缓缓地绽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句诗来。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许是聂季清的眼神太具有攻击力,敢围着他打量的人实在太少,与旁边的三位堂兄一比,倒成了孤家寡人,凄凉得很。
有望而却步的,自然就有偏向虎山行的。
比如这位从天而降的红衣女子,一头扎进了聂季清的怀里。
聂季清倒也不拒绝,笑着低头在女子的颈肩处闻了闻,声音沉且磁,暧昧缠绵:“姐姐身上真好闻,用得什么香?”
“檀香和雪松。小郎君喜欢?”女子娇媚地笑了笑,眉眼含情,身上却是迥然不同的宛如寺庙梵香般清冷疏离的香味。
“自然喜欢,”聂季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刻就换了态度,一把扣住女子的两个手腕,直接将人拎起来放在了地上,“多谢姐姐。”
半点儿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
真没情趣。
温若寒望着骑马远去的背影,凤眸中漾起一圈圈笑意,转身递给旁边的红衣女子一袋银两,“做得不错。”
看来美色和钱财都不是聂小公子的弱点啊……
不知为何,一向习惯于掌握他人弱点的温若寒,明明尚未清楚聂季清的弱点,却忽然有些开心了。
若能为友,让他成为自己唯一一个无需掌握的人,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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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外,那一片苍凉悲壮的荒漠,才是足以与他相配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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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中秋快乐呀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