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寒抿了一口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你前几日去云深不知处了?”
这话问的实属有些多余——他不就是因为在云深不知处伤了他儿子才被“请”来的?
聂清然的眼神淡然地滑过他捏着茶杯的指尖,“对啊。”
“见着蓝钤了?他可好?”
他与蓝钤十年未见,但温氏清谈会又不是十年一次,蓝钤如何,何必问他。
不过……
聂清然唇角微扬,勾出一个得意的笑,“见着了,他还是很喜欢我。”
温若寒平静地又抿了口茶,鸦羽般的睫毛微敛,藏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幽光,“是吗?可我听说你走之前同他吵了一架?”
聂清然笑看着他,“温宗主听说的可真多啊!”
他那时只是见不得有人如此不尊重蓝启仁,一时没忍住跳了出来,反倒被人数落一顿……
温若寒没有回答。
“你儿子的伤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无妨,只是皮外伤罢了。男孩子摔摔打打的才正常。”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温若寒瞥他一眼,“想你了。”
噫……真油腻……
聂清然瞬间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走,打一架!让我看看你退步没!”
敢恶心他?打哭你信不信!
… …
入夜,星幕低垂,月光皎洁 。
温若寒和聂清然毫无形象地仰躺在练武场上,远远看去就像两个“大”字一般。
红色的“大”字说:“你记不记得咱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切磋完就躺在地上,侃天侃地,乱吹牛皮?”
温若寒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破此刻的安然,语气里满是怀念和惆怅。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长大,都是意气风发,都是鲜衣怒马,都是天生反骨,常常一言不合就打架,打完架气也就消了,下次还是可以一起勾肩搭臂,喝酒畅谈,大笑大哭,胡诌乱道。
从不虚伪,从不算计,从不圆滑,赤忱的可笑又可爱。
灰色的“大”字说:“只有老人家才念旧。”
“聂季清!你还想打一架?”
“别叫我聂季清!来阿!聂爷爷怕你不成!”
两个人都没用灵力,像稚童一样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掌掌怼脸,打架也不忘斗嘴。
“聂季清你大爷的!你敢踹我肚子!”
“你他娘的把摁我脸上的猪蹄儿拿开!”
“真不知道蓝钤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粗鲁的家伙!”
“呵,难不成看上你这老男人吗?!”
“我看你挨揍没挨完啊!”
“那就再来啊!”
… …
总之,两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在今晚解放了天性,幼稚的像俩小孩儿。
他们已压抑太久了,解放的天性像滚滚黄河水激昂澎湃,怒怒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看见对方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再次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口才角逐……
… …
就这样什么也没想、除了打架什么也没干的过了三天,两个人的脸已经没一处好肉了,满是骇人的乌紫淤青。
第四天,聂清然一大早就把某个消极怠工的宗主拎了起来。
“聂季清,你想死吗?”
啧,这个善变的男人,明明第一天的时候还“季清、季清”的叫他的。
“我来跟你打个商量。”
温若寒瞬间警惕,“怎么?”
聂浪子从前也对他说过这话,结果他差点儿被当作筹码抵押在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