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魔山行【二】

今日的祭祀完美收场。兴许是被感染到了，心情有些沉重的我一改往日活泼同母亲聊着家长里短，只是没过多久她的老姐妹就来叫搓牌了，我嘴角抽搐看着一帮老太太互相吆喝着走远，想着几日后需要跳到的更复杂的请神舞，心情更沉重了。

古记有云，在赤目山的深处封印着一位暗夜毒牙大人，传说是千年前从地球以外的异时空而来，九头流村因此诞生，每年中元节时需大祭司以宗祠为媒介同这位大人建立灵魂连接，再向村民们传达神意，保五谷丰登，蒸蒸日上。

说来也怪，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却无论如何都不迷信，庄稼丰收是天公作美人性勤劳，带动整个村子经济发展的也是村民们自己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那所谓的暗夜毒牙大人仅凭虚传就能得到丰富的上供，依我看着实是空穴来风。

我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叛逆的一任大祭司，这富饶的山峦确实是孕育了九头流村世世代代，但它暗夜毒牙一没帮忙插秧二没参加秋收，凭啥白嫖？

每每想到，我就愤愤不平，奈何除我之外都是些信神之人，要是让谁知道了，指不定会煽动全村推翻我这大逆不道的统治思想，所以我也只敢想想。

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果然真如夏曼所说的，人一旦被赋予了某种身份就会不自觉代入，久而久之就会彻底被嵌合，而这段胡思乱想的期间，便是从幼稚到成熟的过渡。

起初我是嗤之以鼻的，可现在我却开始隐隐信了，难道再过几年我就要变成像父亲那样不苟言笑，成日与满屋古籍为伴，一举一动都像被安排好了似的循规蹈矩着吗。

可恶，我才不要，我宁愿死也不要失去陪伴了我十九年的无忧无虑，我此生定会如风自在，不困爱恨情仇，即便是自刎在象征自由的莱芙树下也不要枯燥乏味得过且过这一生，我一点都不喜欢大祭司这个身份！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算了，还是先练一练请神舞吧。

九头流村有一条叫沉怨的河，到时所有村民会先围着宗祠绕上三圈，然后由大祭司带领着前往此河，念完请神词后，身着繁琐衣饰的大祭司会在沉怨河中跳舞，待舞蹈渐入佳境，暗夜毒牙大人便会出现。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那些花里胡哨的饰品里面还有一把小刀，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见过一次，他一拿起那把刀我就被母亲捂住了眼睛，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见到父亲，母亲和我说是请神太耗气血需要闭关修养，可现在仔细想想，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河水哗哗冲过脚踝，我将那本画了详细教程的古籍摆放在石头上开始笨拙的模仿。天星渐现，无垠黑暗探出头，余晖晃得我有些眼花，满页奇形怪状的文字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扭动，里头的内容仿佛实体化了一般在我脑子里鲜活。

齐腰高的草堆里忽然一阵骚动，优幸呸了一口草根后突然不动了，被蚊子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宗谷誉骂骂咧咧拍死一只蜈蚣：“我艹，这什么鬼地方，你在看什么？”

没有回应，宗谷誉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下一秒眼底的疑惑就被讶异取代。

少女衣袂翻飞，路过的飞鸟带起河水打湿身体，姣好的曲线在喷薄暮光中展露无遗。黑发乘风环飘那张绝美容颜，下颚高仰时唇瓣的饱满弧线尽数镀上灿烂光辉。双臂如蝶优美挥动，湿透了的袖摆滴洒连串水滴，好似一颗颗珍珠自她掌心滚落。

以夕阳为背景，整幅画面美轮美奂，名为惊艳的子弹直勾勾打在宗谷誉心头，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河里面大跳艳舞的是他女朋友。

他.妈的，穿那么少，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像这样的湿身诱惑，要跳也只能私底下跳给他一个人看！

宗谷誉血压一下就飙起来了，气急败坏捂住优幸的眼睛就往草堆里拖：“你看什么看！那是我女人！我要挖了你的狗眼啊啊啊啊啊！”

明白前辈有多小气的优幸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否认，幸好宗谷誉只是把他呈泰山压顶之式恶狠狠扔了出去，天旋地转间，优幸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敬爱的前辈冲向河里，“咚”的一声，优幸以最标准的自由落体姿势头部着地。

……呜呜，为什么前辈要把他当秧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