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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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吗』

山姥切国广坐在房间内，手中的白布顺着刀身的纹路轻轻擦拭，银白色的刀刃在光下泛出凛冽的寒气

他停下动作，敞开的房门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午后的走廊一直保有着那份令人惬意的宁静，只是房间内突然少了另一个身影，难免会有些不大适应

大俱利伽罗出发之后，大约已经过了两三天，期间他偶尔接到有几次出阵远征的任务，剩余的时间内，山姥切竟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过去可能会到厨房或者洗衣场帮忙，但随着时间推移，伙伴的数量增多，任务也完成得很快，于是只有坐在房间内，时而发呆，或者拿出本体稍作打理

他放下擦拭刀刃的白色无纺布，拿起棉纱沾上油，慢慢地、均匀地涂抹在刃身的每一寸地方，随着动作逐渐慢下来，思绪也渐渐转移——

『…明早出发吗？』

山姥切率先打破屋内的沉默，他抓住面前覆盖住后背的白色睡衣，指缝间泛起褶皱，额头抵在对方的后颈，轻声问道

『……嗯』

『……是吗』

隐匿在云层中的月亮悄悄透过缝隙，将细碎的光芒投在门上，照进房间的一角

大俱利伽罗停顿了一下，睁开先前闭上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前方

『……修行，你也有考虑过吧』

『嗯…但是……我……』

『……』

『还是不想看见……那个时候…也不想听他们会怎样把我和山姥切拿来比较…』山姥切紧紧贴住他的后背，声音有些颤抖，尽管那种话语已经听到过无数遍了，尽管想要忘记，它们却还是无休无止，总会找上一个时间，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不依不饶地纠缠着

『……别担心，你会克服它的』大俱利伽罗转过身，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后脑处柔软的金发，嘴唇贴在耳廓旁

『……诶？』

『……因为你是国广』

是堀川国广，最棒的杰作

『所以，不要逃避。』

『……嗯』

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仿佛在指引着他，山姥切有些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熟悉的温暖连同困倦将他包裹住，金发打刀一如既往地在那个怀抱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刀身浅浅映出他的面容，山姥切回忆起修行前夜的事，大俱利伽罗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原本带有迷茫与不安的翠绿眼瞳渐渐变得坚定，仿佛吹开迷雾的湖面，映出真真切切的风景

山姥切放下打理完的本体刀刃，站起身，向着手合场的方向走去，手合场内，不久前才归来的完成修行的大和守安定，正和加州清光切磋着刀法

『啊嘞，山姥切？』大和守安定注意到手合场外的身影，停下动作，抬起胳膊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有什么事吗？』狐之助眨眨眼睛，看见走近的山姥切国广，跳下放置毛巾的矮柜，站到了加州清光的旁边

『大和守…那个……』山姥切稍微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修行的话…是什么感觉？』

『…诶？』大和守安定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要说什么感觉的话…就是心境改变了吧』

『心境？』

『因为我…之前一直纠结冲田君的问题，但是…当我再一次回到那个时代，虽然多少与记忆有些出入，可再一次经历了相同的事后，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想法逐渐改变了』

『怎么说呢…现在的我是现在主公的刀，和过去的我已经不同了，而且……』

『……而且？』

大和守安定笑了笑，视线转向加州清光的方向，『因为有了现在的主公，我才能和清光再次相遇啊』

『是啊…多亏了主公』加州清光嘴角扬起微笑，伸手轻轻揉着趴在肩头的狐之助毛茸茸的脑袋，『不过啊——一个月是不是太长了一点呢？』

『一个月？说起来清光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大和守安定湛蓝的眸中出现几分疑惑，『但我在那边至少是待了一年啊』

『……诶？』

三人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安静的空气悄无声息蔓延在每一个角落

『这就由我来说明吧』狐之助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跳下加州清光的肩膀，面对着三位充满疑惑的刀剑男士，『因为刀剑男士修行的时间主要是看各自的需求，但是如果本丸里的时间流速与现世相同的话，有些刀剑男士大概会十年甚至二十年后才会回来吧』

『这样的话，在战斗上就十分不利了』

『所以，政府一直在调整中，为了不影响你们的修行，又能保证在合适的时间回到本丸，继续与时间溯行军战斗，改变了时间的相对流速』

『在计算到合适的天数之前，政府一直在将这里等待的时间缩短，让刀剑男士相对审神者来说，能尽快能回到本丸』

『这样啊…』

『一个月似乎还是太长了呢，不过，那个时间应该快要计算出来了吧』

狐之助话音未落，山姥切忽然有一种预感，而这种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大俱利伽罗大概明天就能回来了』

『……明天？』

原本以为会分别很长一段时间，却又在刚才得到他明天就能回来的消息，山姥切忽然有一些恍惚

『诶——不是挺好的吗？』加州清光笑了笑，单手撑着腰看着山姥切国广的方向

『啊……嗯…』山姥切回过神，磕磕绊绊给出了仅有两个音节的答复，视线转到了狐之助的身上

狐之助眨眨眼睛，歪着脑袋看着他，脖颈上系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在手合场内反复回荡着

…………

次日黎明时分，山姥切国广站在传送器旁边，等待着熟悉的身影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而他也越来越紧张，大和守安定修行归来的改变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思索

回来之后，大俱利伽罗会改变多少？

会不会改变太多，反而会有陌生感，甚至产生些许隔阂？

这些都是未知的…

随着朝阳升起，橙色光芒的碎片从地面铺张开，黑色的身影，陌生的装束渐渐出现在正中央，待光完全散去，熟悉却又稍带陌生的面庞，让山姥切只是伫立在那里，剩下一阵沉默

然而当山姥切抬起头，看见对方嘴角上扬的温柔的微笑，暗金色的眸中流露出的暖意，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担忧完完全全属于多虑

『欢迎回来…』

大俱利伽罗点点头，伸出手抚上对方的面颊，像他出发修行之前那样，在归来之时感受着熟悉的温度

『考虑好了吗？』

面对简短的问句，山姥切也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考虑」，是对于哪件事情而言，他看着修行归来的刀剑男士，露出了少有的、平日几乎不曾见过的，自信的笑容

『…嗯』

待大俱利伽罗向审神者报告完毕之后，山姥切站在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门随着审神者话音落下之时向两侧推开，他走进房间，深吸一口气

『……听我说，我有事拜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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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