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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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之后，本丸中十分热闹的过年氛围渐渐散去，生活逐步回到正轨，伙伴的数量也不断增加，清晨时分又一次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作为近侍的加州清光布置完内番安排之类的任务，独自去了审神者的房间，报告昨晚深夜出阵的情况

山姥切坐在走廊边缘，低下头看着枕在膝上的侧脸，就在前几秒，对方只留下一句了「…让我稍微休息一下。」不等他回应，便自顾自地放下身子，这样躺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可能是昨晚的出阵太累了吧…山姥切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想来这次的时间溯行军肯定十分强大，让练度这样高的他都感觉疲惫不堪

『……』

微风拂过含苞的花朵，枝干上依旧残留着雪的痕迹，阳光透过云层，同灌木上初生的新芽一起，送来早春的气息

『……大俱利伽罗…？』

山姥切尝试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手指拨开他遮住视线的深咖色刘海，然而对方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肩膀随着呼吸的规律上下起伏

本丸的建立已经一年有余，而刀剑男士们的能力似乎触碰到了瓶颈，不论强度多大的练习，能力的提升却少得可怜，而他们的敌人除了时间溯行军以外，可能还有象征着第三方的检非违使

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是绝对无法与日后的敌军抗衡的

时钟的指针缓缓转动，在整数之处停顿了一下脚步，橙色光芒的碎片从熟悉的地方缓缓上升，吸引住了山姥切的注意力

墨蓝色的头发披肩散落，一个月之前告别众人的身影，如今回到了这里

『欢迎回来，安定』

『嗯，我回来了，清光』

『这种气息…果然你变强了呢』

『清光也是吧，向主公报告完之后，要不要去手合场切磋一下？』

『当然，为了不输给你，这一个月内我可是每天都有练习的』

「修行之旅」，那是一段为了解开根深的心结，而回溯、直面过去的旅程

同时，也是一段很不可思议的旅程

完成修行的刀剑男士，各个方面的能力仿佛能够得到升华，与过去的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突破了束缚着他们的瓶颈

山姥切将手轻轻放在大俱利伽罗的肩上，感受着他呼吸的频率，翠绿的眼瞳中映出因疲倦而熟睡的面庞，前些日子与审神者的对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去修行…大俱利伽罗…吗？』

『嗯…』审神者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白色的水雾遮住了清茶表面倒映的容貌，『其实之前…他似乎有这个意向』

『是吗…』山姥切跪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不觉握紧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追着他的脚步

大俱利伽罗比他更早来到本丸，练度比他更高，战斗也更加熟练，更别说各个方面的能力，直到今天依然如此

如果他踏上了修行之路，那么自己或许永远也追不上他了吧，和他的距离…会不会也这样越来越远呢…这一瞬间，山姥切甚至想对主公直截了当地说「不要让他去」

这个想法闪过脑海之后，他忽然有些唾弃自己，明明只要自己再拼命努力就好了，居然想通过强行限制的这种方式来追上他，这样的自己……也真是卑鄙啊…

『但是等我再问他的时候……他拒绝了』审神者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温柔的笑容从未褪去，『他说…想问问你的意见』

『…诶……？』山姥切愣了一下，听见审神者方才的转述，他似乎愈发无法原谅之前有那种卑鄙想法的自己，伸手扯低了自己的帽沿，『…为什么…我这种仿作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吧……』

『可是对他来说…并不是无关紧要的啊』审神者拿起身边的茶壶，微微起身向前倾，将对面刀剑的杯子添满，『你们相处了这么久，他的想法和心意，其实你都清楚吧？』

山姥切看着从壶口倾注而下的透明色的茶水，陷入了沉默

——是啊，他不清楚的，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

「叮呤——」

熟悉的铃铛声在耳边响起，山姥切转过头，对上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早上好，山姥切』

『狐之助…？有什么事吗？』

『审神者托我来问你，关于之前的那件事，你的答复是？』狐之助坐在山姥切旁边，轻轻摆动着黄色的狐尾

『……』山姥切低下头，重新将视线放在枕着自己膝盖熟睡的侧脸上，绿瞳中的光芒逐渐坚定，『我……』

…………

次日清晨，天空悄悄吐露出一抹白色在天地相交的边界上，万物依旧深眠在各自的角落

『……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

大俱利伽罗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披在身上的修行衣装，将视线停留在山姥切国广的身上，伸出手抚上他的面颊，临行前最后一次感知着他的温度

山姥切只觉脸颊的温度逐步上升，却难得没有移开视线，对方轻轻勾起的嘴角，不止一次让自己的心中有一阵悸动

『……那么，我走了。』

橙色的光芒逐渐从脚下扩散，缓缓升起，同朝阳一起笼罩住渐渐消失的背影

『走掉了呢…』审神者抬起手，抚摸着趴在自己肩头的狐之助脑袋上的茸毛

『是啊…』山姥切看着背影消失的方向，垂在兜帽中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奇怪的是，心中仍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纠缠着自己，明明…是自己下定的决心啊

『你就期待着他的归来吧……别对我抱有什么期待了…』

他低下头喃喃自语，不知是对身旁的审神者说，还是对自己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矛盾」吧』狐之助眨眨眼睛，『明明是自己的希望，但是那份愿望达到之后，却又感到难受，为什么呢？』

『啊啦，说不定是觉得寂寞了呢』审神者笑了笑，『不过他才刚刚出发啊，切国』

『……！』似乎意识到什么的山姥切扯下帽沿，遮住自己发烫的脸，『您就…别调侃我了……』

『呼呼呼…决定了，给他的回信就把这个写进去好了~』

『…主、主公……！』

『那么，到时候就拜托狐之助了哦』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为什么连狐之助都……』

白色的光芒铺满了天空，洒在泥土中新生的嫩芽上，棕色枝头的花瓣敞开，露出淡黄色的蕊，点亮了生命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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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