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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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黑色的雾气在周围幽幽飘荡，耳畔的抽泣声越来越清晰，山姥切国广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面前渐渐靠近的敌军，对方在距他仅有一步之遥时停下脚步，缓缓举起手中的刀刃，突然向前冲去

穿过了他的身体，瞄准哭泣声传来的那个方向，消失在黑暗里

『！！！……』

山姥切国广猛地睁开眼睛，敞开的房门外，月光静静照在走廊的木地板上，他喘着气，额上冒出的汗水早已浸湿了刘海，他想伸手擦去令人不舒适的汗液，手臂却被禁锢住无法动弹

平稳且规律的气息在他耳边交替，山姥切这才反应过来，箍住自己的，是仅仅和自己同住两天的一振打刀

他有些不知所措，额头抵在对方的肩上，温暖的气息环绕在他周围，染红了白皙的双颊

山姥切方才因噩梦慌乱不安的心律逐渐平稳，却又悄悄开始上升、加快，面颊也开始发热，他想平复稍稍紊乱的心绪，却不敢动弹一分

或许是怕吵醒对方，又或许是……

渐渐暖和起来的身体发出难以抵挡的困倦的信号，山姥切闭上眼，所有的思绪全部拋至脑后，只是在意识迷迷糊糊残留的最后几秒，又向着对面靠近了一点

——几天后——

『两位，有远征的任务哦』狐之助眨眨黑溜溜的眼睛，跳上两人坐在一起歇息的石凳一端，悬在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清脆的声音，『队长是加州清光，三十分钟后集合』

…………

『那么，大家分头去收集材料，五小时后集合噢~』加州清光抬起手，揉着趴在他肩上狐之助毛茸茸的脑袋，语毕，大家便散开了

山姥切国广低下头，本能地朝着与城内相反的方向——一片森林走去，刚迈出几步，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喂，收集资料不是往那边走吧。』

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我有点事，马上回来」这样敷衍的话，加快步伐走掉了

大俱利伽罗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皱了皱眉，转过头望着城内的景象，几辆运输货物的马车随着马蹄的节奏稍稍颠簸着，人们在街道上慢慢走着，偶尔停下来，看看身旁的摊贩，嘈杂的声音中，还穿插着孩童的奔跑和嬉闹声

说起来，他们是来到什么地方远征来着…大俱利伽罗抬头，漫无目的地在城内散步，只觉得加州清光在出发前介绍的目的地的名字略微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下野国，足利城

路过某个房屋时，一闪而过的亮光闯入了视线，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越过窗户看向屋内，端正摆在刀架上的打刀，刃尖泛着丝丝寒意，静静待在被人类放置的地方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在哪里见到过这把刀剑

天正十八年…大俱利伽罗喃喃念着他们此时需要调查的时代年份，就在仔细回忆更具体的信息时，被屋内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他将注意力集中，细细聆听着屋内人类的言语，是对那把打刀的议论

忽然间，他睁大了眼睛，脑海里似乎浮现出谁的影子，回过神，眼中只是映着那独具锋芒的「漂亮」的刀身，透露出想要隐藏住自己的气息

大俱利伽罗将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沉思，尔后离开了那个房屋，向着最初的某个方向走去

阳光从叶间的缝隙投在地上，星星点点的光斑随着微风摇动成簇的叶丛，在大片的阴影上来回舞动

山姥切国广抱膝坐在树下，垂下的白布和金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骨节分明的双手攥紧了裤脚

为什么偏偏要派他到这里来…他不想踏入这座城中，不想看见自己是如何诞生，不想听见人们议论他的声音，不想听见自己是仿制品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强调，尽管，他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是这样被锻造出来的啊……这样…有什么意义……

身旁响起了轻微的声音，山姥切知道，有谁坐在了自己旁边，甚至知道来者的身份

『大俱利伽罗……』

『……』

听见对方细微的声音，大俱利伽罗只是靠着树干，没有往声源看去，静静等待着下文，就像之前几天，坐在他身边听他自怨自艾一样

『……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些的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山姥切嘴角轻轻向上勾起，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果然…是因为我是仿作，才会这样…………』

语毕，他咬紧嘴唇，视线只剩下一片模糊，声音逐渐颤抖着

『……』

大俱利伽罗垂下眼睑，不知应该做些什么，只是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慢慢组织语言

『……这是没办法的事』

『不去在意…反倒是不太可能的』

『……』

听见耳边的回应，山姥切有些惊讶，毕竟前几天，对方充其也只是在一旁听着而已，而对于刚刚两句话，他也着实有些意外

『你在……安慰我吗？』

『……算是吧。』

『……我本以为…你应该没有兴致来管这种事的…』

『……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

『……诶？』

『……没什么。』

大俱利伽罗转过身，与方才抬起头的付丧神对视了一眼，发现那翠绿新叶眼瞳中弥漫着水汽，他犹豫了一下，将对方轻轻拥入怀中

『……如果想不通的话，就一直想』

『……你这算什么方法…啊……』

山姥切的额头抵在对方的肩上，闷闷的声线夹着鼻音，响在两人的丝毫距离之间

『……在你不再纠结这件事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在穿过耳膜的一瞬间，山姥切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是漏了一拍，他的双手慢慢攀住对方的后背，脸紧紧贴在对方脖颈处黝黑的皮肤上

『嗯……』

树影轻轻摇曳着，森林中传来清脆的声音，大抵是刀剑男士挂在衣服上的、审神者赐予的那枚铃铛，也在随风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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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