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担忧

与此同时，凌王府内却是冷冷清清，大部分的丫鬟都跟着夏槐组织城中的妇女们为将士们缝制冬衣和准备一些干粮；傅晟睿也带着一些人在清点粮食并教一些储存蔬菜的方法；沈默和楚凌绝两人在书房里对着沙盘分析作战方案。

韩云念端着雪梨银耳羹进去的时候，两人都在沉默。这样的低气压让人觉得不太自在，韩云念盛了两碗递上去：“怎么了？是不是我们人太少了？”

“倒也不是，只是我们都希望找到一个能减少伤亡的方法。在回京过年前，我已经让沈默在各城门上设置了一些机关，也能起些作用。”楚凌绝接过银耳羹，喝了一小口又放下了。

“虽然你现在异能比较强大，但如果贸然使用的话，就算战事能赢，也只会被当做是异类吧？毕竟你自幼长在宫里，在众人眼中，你的母妃也是同为普通人的穆家人。”韩云念一直比较担心这件事，况且这个时空也存在像虚无道长这样的修仙之人，贸然暴露实力，是否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必要的时候，守护国家更重要。但是，暂时还没到那个时候，我希望的是不管我是否还在寒州城，两国都能停息战事、贸易互通，”楚凌绝揽住她的腰身，“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刚刚和沈默讨论的是，北掖前太子苏力青在乌林，这个男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他也是主张两国签订和平协议，永结同盟，互不侵犯。”

“那你打算怎么去找他？”韩云念瞬间明白了楚凌绝想要帮苏力青夺权的想法。

“明日，两军交战，沈默假扮我，而我则扮作前锋，想办法绕过北掖的驻军，直接去找苏力青。”楚凌绝解释了自己的计划。

“我也想去。”韩云念自然是不放心的。

“乖，战争和你所经历的那些战斗都不一样，加上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我希望你能好好替我守着寒州城。”楚凌绝知晓她的灵力受损，自然不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好吧，但是，如果确有必要，我会出手的。”韩云念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跟着他的想法，她知道自己身体没有恢复。

两人正在说话间，高战背着藤条一脸严肃地走进来，啪一声跪在地上，有几分视死如归的豪状。

“高将军，只是去打仗而已，你也不用不穿上衣吧，你这打扮有点另类。”韩云念看着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你这是做什么，把衣服穿上。”楚凌绝皱着眉头，将韩云念拉到自己身边，并扔给高战一个披风。

高战没想到书房里还有王妃，一时也有些尴尬，反手披上披风：“凌王，末将是来负荆请罪的。此前严家一事，因末将心悦严家二小姐，是以私自救下严二小姐，将其藏在府中。末将一直心中不安，但对严二小姐心意不改。末将愿意以命换命，求凌王放过严二小姐。”

“就这点小事，这么大动干戈？此时北掖已经兵临城下了，你身为守城的将军，不去肩负起自己的使命，还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女人？”楚凌绝眼神犀利地落在高战身上，后者惭愧地低下头。

“凌王，末将并非弃寒州城百姓于不顾，只因末将违抗圣旨，罪无可赦。”

“高将军虽违抗圣命，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高将军何不戴罪立功，以军功换严二小姐一命，再和她琴瑟和鸣，不更好？”韩云念替楚凌绝将未说的话说了出来，她知晓楚凌绝的话只是生气他在这个时候居然想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

听到韩云念的话，高战一时诧异地抬头看向她，这个念头他自然是想过的，但是他没想到是从王妃口中说出来。

“就按王妃说的办，赶紧回去备战，晚些时候本王会去军营里找你。”楚凌绝不由分说地做了决定。

“谢王妃，谢王爷，”高战也不啰嗦，感激地行礼，只是想起严皎月，脸上一阵微红，“王妃莫要误会了，我与严二小姐之间并没有什么。”

“此前我听傅晟睿提起过，你那宅子是租的。这样把，你先让严皎月来王府找我一趟，我会让傅晟睿给你置办一个新的住处，你将严皎月安置好，有我在，她会没事的。”韩云念早就注意到高战脸上有个很浅的巴掌印，估计严皎月还在因为严家灭门一事在生高战的气，她有必要和她谈谈。

“王妃，这不用吧。”高战连连拒绝。

“就你那点俸禄能租多久的房子？安置好严家二小姐，你才能更好的应战。”韩云念也不避讳自己真实的想法。

“多谢王妃，末将定不会辜负王妃、王爷的心意，誓死守护寒州城！”高战坚定地表明自己的心意，他知晓凌王妃这么做虽然嘴上说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应战，其实也是在暗中帮助自己。

“快去忙你的事，”韩云念还想叫个人去将严皎月叫来，忽的想起凌王府上下只剩他们几个人了，转口道，“严二小姐那边我知道地方我自己过去，你不用管了。”

“是。”高战明白现在战事要紧，也不矫情，起身离开。

“那你提前找找乌林的地形图，熟悉一下路线，我先去找严皎月了，很快就回来。如果你忙的话就先去军营里看看，晚上有话和你说。”韩云念边说边往外走去。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太累了就别勉强。”楚凌绝点点头，目送着韩云念离开以后又继续刚刚和沈默的谈话。

这边，韩云念一出门就觉得有些冷，本想将就，但想着自己如今身体确实不如之前，又返身回房间取了披风再出门。

高战给严皎月找的地方不仅偏僻在巷子的尽头，而且看上去也很简陋。韩云念也忍不住吐槽他们的待遇太低了，连个好点的宅子都租不起。

敲敲那扇多处被虫蛀的木门，里面没有人回应。想来是高战叮嘱过严皎月，韩云念也没有再等，直接聚集灵力，一掌推开大门，而那饱经风霜的门随着韩云念的力量，四分五裂地飞了出去，扬起的灰尘呛的韩云念直咳嗽。

荒废的院子里虽然没有任何杂草，地面还算整洁，水井旁洗了一半的衣服说明主人刚刚还在这里。

“严二小姐，我是韩云念，高将军已经将私自救下你的事告知凌王了。凌王让其戴罪立功，你是安全的，”韩云念一眼就看到了茅房旁边立着的草席动了一下，“不用躲了，我又不是来要你命的。”

严皎月闻言推开草席，理了理头发上的枯草，带着恨意走向韩云念：“怎么？王妃想留着我好拿捏高战吗？”

她虽是一身的粗布麻衣，原本精致的小脸如今多了沧桑和悲恸，依旧挺直了腰背，掩饰着自己的害怕和愤恨。

“高战将军为人正直，一心保家卫国，我和凌王都不会质疑他的忠心，更用不着用你去牵制他。”韩云念因为她的阴谋论有些失笑，毕竟她此番来也是出于好心，就算自己不用管严皎月，高战也必定会拼死守护寒州城。

“那王妃来找我是给高将军当说客？”严皎月没有请她进来坐下的意思，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

“不好意思，你猜错了，”韩云念摇摇头，上下打量着她，“我原本以为你是严府的二小姐，严刺史的掌上明珠，享受着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和物质条件，怎么是个目光短浅之人？”

“王妃不必时时刻刻用严府重伤我，如今我只是一介罪民，不是什么严二小姐。再者说了，我不明白王妃是什么意思？”严皎月被再次提到严府而暗自捏紧了拳头。

“不管怎么说，你就是严二小姐，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严家已经灭门，你是高战违抗圣旨私自救下来的，如今他还打算用命来换你一世周全，你却对他恶语相向，伤害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难道不是目光短浅？”韩云念盯着她的眼睛步步紧逼，“我知道你会说他是亲手灭了你家族的人，可是那是圣旨，他又能如何？保下你已经是他的极限。对恩人不感恩，还寻死觅活的，难道不是目光短浅？”

严皎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她已经刻意穿了领子可以遮住脖子的衣服，却还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严府被灭门是圣上旨意，再者严刺史贪污赈灾粮食、只手遮天、欺压百姓、草菅人命，桩桩件件，于他而言也是死有余辜。只是府中不相关的人不该白白赴死，城中流言是凌王手笔，你不经查证就相信了，对我充满敌意，难道不是愚昧无知？”韩云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知道有些话她需要给严皎月说清楚。

严皎月被说中了想法，却仍有不甘：“我爹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你去打听打听便知，灭门之恨你可以有，但是你也得弄明白此事的缘由，以及你那个爹到底是不是该死。凌王一到寒州城，圣上就下旨了，你觉得凌王初来乍到就搞出这么大动静，直接杀了刺史，给自己立威吗？寒州城的政务、军事、经济、百姓，没有人比你爹更清楚，如果你是凌王，是杀他立威还是拉拢他？再者，就算要杀你爹，用得着去宫里请旨吗？这不是变相说了，寒州城虽天高皇帝远，但是依旧在皇上的统治下？”韩云念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有。

严皎月有些动容，诚然，韩云念说的句句有理，凌王就算知道自己的父亲做过那些事，再自己还没有掌握寒州城前不应该杀了他才对。

“很多事，需要你自己去查清楚。好好活着，别伤害那些爱你的人。对于高战，虽然是救命之恩，但是也不至于以身相许。你可以感激他，不必因感激而回应他的爱。因为，爱情这个东西，是不讲道理的，”韩云念见她已经听明白自己的话，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大门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会让傅晟睿重新给你置办一个宅子。”

“我——”严皎月想说什么，却看到韩云念背对着自己冲自己挥挥手，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自己是愧疚还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