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闻言便兴奋起来:“你知道我三哥?”
“沈欢,你记住,”谢凛挑了挑眉,沉着脸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希望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别的男人,以及,逃跑。”
俨然一副被属于帝王的威严包绕着的尊者之色,那寒冰一般彻骨的神情配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让人在惊艳中战栗。
女孩虽然有些怕他,被这话说的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谢君修,他是我三哥!”沈欢的确是被这副冷似寒冰的样子吓着了的,但由于心有不甘,一下子急了起来,也站起身,似是下定了决心,“我,我不认识你,你放我走。”
谢凛闻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好像忘记你方才说过,你的命还在我手上。”
随即便将右肩上的布一把扯下来扔到地上,本来刚开始结痂的伤口又不断涌出血来,面无表情道:“不过,既然这么想走,那便给你一个机会。”
沈欢一怔,皱眉瞥了眼流着黑红血的男人,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那张俊美无比却又十分渗人的脸上,还有点苍白,但他依旧是一声不吭,她突然就有些可惜自己的盛世杰作就这么被扯了。
这个人变脸真的比翻书还快。
“凌风。”
语毕,立马有人从四面八方走出来,个个面色冷峻,而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衣、清秀却不乏一种特有魄力的人,对面前神色清冷至极的男人恭敬地拱了拱手:“殿下。”
凌风瞥了眼男人的伤口,刚想开口便被他用眼神制止。
女孩皱眉,后退了几步,这才知道男人身份不凡,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毫无惧意,凭什么有权有势就可以仗势欺人,没人能无缘无故限制她的自由。
她一定要逃。
“我们来玩个游戏,”谢凛没有因一群人的出现而震惊,依旧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欢,似要从她身上看出个窟窿来才罢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逃,一炷香后我便会亲自去找你,若在半炷香内寻不到你,就让他们将你送回你的三哥身边。”
沈欢闻言眼神一亮。
“若是寻到了,”男人渐渐走近女孩身旁,笑得似寒风般刺骨,“那就永远待在我身边,任我处置,且不得有任何怨言,敢有背叛之心,我便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故意加重语末几个字,眼神里也闪过一瞬的杀意。
沈欢缩了缩身子,低下头不再看他,只怕再多看他一眼,自己心里的那股自信劲也会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惨留下来的只是些没用的情绪——不安、害怕以及认命。
可是才半炷香就能找到她?莫非他早有把握?
“至于该担心的你自己想办法。”
语毕,谢凛瞥了眼凌风,后者马上领会,吩咐身后几个人在不远处的地上立一炷香。
迷路?大抵不会,因为她早已将这林子通往北曜城的路线背的滚瓜烂熟,只要有机会逃跑,她找到三哥的几率就会很大。
自己的速度她倒也不担心,只怕是谢凛那样好的武功会直接“飞”过来寻她,不过再快,半炷香内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最后就是危险的程度,她看了看天色,不会那么快就天黑,因此也很没有遇上野兽的可能。
“你若是反悔呢?”
女孩听到了他们发出动作的声音,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她也不知,面对这样恐怖的人,她哪来的对峙的勇气。
“我从不食言。”
谢凛突然笑了笑,接着道:“你若是想试一试,便由他们做裁判。”
沈欢环顾了一眼四周,周围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十分不善,愤然道:“这不公平,他们都是你的人,而且如果你提前来找我,就更无公平可言了。”
“不公平?条件都是我出的,你觉得我会出尔反尔?”男人冷峻的眼神闪过一丝烦躁,“你在教我做事?”
女孩垂下眸,尽管自己毫无胜算,但也总要尽力搏一搏,眼下只能相信他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机会有多难得?若是没有这一次,她怕是也会被他牢牢地囚禁起来,供自己玩赏。
若是赢了,她不仅能逃,还能被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我答应你。”
半晌,沈欢轻启薄唇,眼神里却是一股勾人心弦的坚毅美丽。
凌风随即便将香点上了。
-
半炷香后,谢凛的伤口早已被医用的白纱布包扎完成,手上拿着被沈欢脱下的大衣,转头看着女孩消失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并不从中感受到一丝喜意。
此时近乎黄昏,太阳无精打采地准备下落,透过树枝的光也仅仅是一抹暗黄,给人一种疲倦之感。
可尽管如此,随行的几人皆是刚才那般的姿势,似是不知疲倦,只是眼神全神贯注地盯着正在燃烧的香。
身旁至高无上的男人的笑,凌风只觉得一阵渗人的冷风悄悄刮来,万分刺骨,虽然是笑,但他知道主子此时的心情很不好,毕竟半炷香内找一炷香前就离开了的人着实困难。
但他可是谢凛。
他可是那个叱咤风云、年轻有为的陵国战神,未来必定的天子。
他想要的,什么得不到?
估计他确是志在必得,只是不满那个姑娘的不甘不愿罢了。
近乎全世界的姑娘都为他风流倜傥的身姿倾倒迷恋,可那姑娘却并非如此,他自然会多了一份征服的欲望。
凌风思及此,不由得看了眼谢凛的背影,依旧是高大精瘦、风度翩翩,若仔细看,竟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孤独。
可是,孤独?
原来他也会孤独吗?那个孩童时期便有无比精明眸光的少年,那个万众瞩目、至高无上的宣王,也会孤独吗?
……
一炷香灭。
-
远处的另一片林子里,女孩仍是气喘吁吁地跑着,一刻都未停歇,还不时回头望一望身后,似有猛兽在身后追赶着她一般。
一定要拼尽全力,为自己博得本该属于自己的自由。
随着小小身体的疾跑,一阵阵带有清香的风掠过,惊慌逃跑的身影同静谧的树林很不和谐。
她告诉自己,不能停下,马上就要成功了,马上就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了。
可那双腿却只是逐渐地瘫软下来,以至于沈欢摔了好几跤,爬起来后,也是不顾身上有没有伤、脏不脏乱,拼命向前跑着。
不一会儿,膝盖、大腿都是斑斑点点的刺伤,裙子也被地上的枝枝叶叶勾得几乎破损,脸上、头上尽是泥土。
只感觉浑身疼痛不堪。
苍白的小脸被风刮得也有些痛了,算算时间,一炷香应该也快到了,而身后还没什么动静,她便安了安心。
至于身体状况,就如同前晚一般狼狈,浑身都是泥土和伤口,只是没下雨,这才好受了许多。
她明明就是凭着记忆向前跑,可终是因周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环境而感觉自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绕圈。
她不敢在树上亦或是地上作痕迹,谢凛一看就不是傻的,她这样做,无疑就是白白给他指了路,暴露了自己行踪。
可眼下到底怎么回事?
越来越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