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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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创业

窗外的几声鸟鸣，惊断了昨夜的恶梦。睁开惺忪的睡眼，视线上下左右地一扫，就扫出了满心的不适和心凉。

这一过程中，我已经完成了每天清晨醒来时惯例寻问自己的两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是傅心仪。这里是蓉城的别馆。一种怅怅的客居之情就此而生。是啊，客居！这里没有赵若怀。赵若怀被留在了渝都，他正和命运较劲，正以卵击石地和梁阿满、魏无忌角逐。而我，不得不离开他——客居蓉城。不曾想到，生命里第二次离开赵若怀时，心里仍是如此地没着没落！

没有赵若怀的清晨，醒来时总是怅惘，总不知自己身在何地。总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我带走了家里占绝对多数的人，女儿我带来了。父母我也带来了。留在渝都的，只是一个赵若怀。这种情形下，为何还本能地要产生客居之念呢？想到这里，嘴角应该是已经有了自嘲的笑。傅心仪，你还能自诩自己自立、强大吗？首先在精神上，你就已经不自立了！离开赵若怀，你竟然一点家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离开渝都两月了吧？两月下来，我渐渐感到了此次迁徙的失策与轻率。历时数年的努力后，渝都经营得好好的、早已成型并走上正轨的收入稳定的生意——火锅店，茶楼，琴行，居然就这么放弃了！难道那个丧心病狂的梁阿满，自己除了躲避外，真就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想到梁阿满，自然又想起了昨夜的梦，事实上，不只昨夜，最近一段时间，反复地做着大致相同的梦。那些离奇的根本难以言说的、说出来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梦，让我宿命地相信了一个事实，我和梁阿满，真的就是一对儿前世的冤家！根据那梦的情形判断，那结仇的时间，竟有可能得追溯到千年以前……那，亲爱的读者，你也就知道了，那些梦有多荒唐！梦里还说，今生要想安宁，就得找到那个化解仇恨的人。我上哪儿找去呢？

还是想想眼下的生意吧！离开渝都前，钟诚那信誓旦旦的神情至今在我眼前浮动。钟诚说：一家人的吃喝用度，只需开一家店就解决了。如果再想发点财，那也简单，就把分店一家一家地开下去！

钟诚的自信并非全无道理。这个十年来一直跟随自己打天下的昔日学生，早在九十年代中期，火锅行业刚刚兴起的时节，自己已经委派他去到渝都，接受过专门的专业培训了。十年的火锅从业经历，加上钟诚本人良好的综合素质，使得他在渝都同行中，早就颇有大名了。这样的一个人，他调制出的火锅味道，我是从不表示怀疑的！

但现实的情形是：开业至今，我们的火锅生意仍然是入不敷出、冷冷清清。我也知道，生意它有个过程。从渝都到蓉城，人生地不熟的，生意哪能说好就好的？昨天电话里，赵若怀还这样劝我来着。

可是，都两个月了啊！这冷清的局面，何时才会结束？它要总不结束呢？怎么办？这可是见天亏着钱啦！那可是六百多平米的精装修的店面啊，房钱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事装修时我父亲傅良玉同志就批评过了。老傅说，丫头，这都怪你，什么事都追求卓越，这一个火锅店，用得着这么装修吗？可赵若怀说，爸，由着她吧！你这丫头，啥事都追求卓越，当初渝都之时，不也一样吗，一个火锅店，她非得在优雅二字上做文章。

在我的观念里，优雅在任何时候，都是足可引起共鸣的，唉，痴人说梦！自己的这份担忧，是不能表现在钟诚、何宴等员工们面前的。生意进行到这种进退两难的状态，员工士气比什么都重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底气是一天天递减的！你就算是佯装达观，那也是需要相当的底气和耐力的呀！

渐渐的，我有点害怕去店里了，害怕去直面那惨淡的生意，害怕直面那份冷清，害怕在这种状态下和钟诚、何宴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