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很少和我一块出现在阳台抽烟,一般他瞧见我拿烟盒就变成老妈子模样念叨,今儿一言不发和死木头一样搁我风向下位吸二手烟呢,我就知道他要跟我说点什么。九良,我听见他喊我。没摘字儿,得,肯定就是大华和九熙拆伙这事儿没跑了,侧身撑着点栏杆面向他,熄了烟头火芯,做足谈话的准备工作这才规规矩矩应了句先生。
:“你觉得我们说相声这行搭档算什么?”
能算什么,我们说对口相声的讨的就是这碗饭,二人捆绑纠缠拧成麻绳施力,相扶承和似一家子,不然怎么有对外说是搭档,对内都说是夫妻这一说法。是一起挣钱的工友,共同生活的师兄弟,生活里的好朋友。我砸么嘴想该怎么回话,舌苔微微发苦还残留着烟草燃起的味道。
这话说好答也好答,说难也难,孟哥作为队长肯定相当舍不得他们拆伙裂穴。都是一起玩下来的弟兄,他们感情如何我们都明眼瞧得出来,能用眼睛看出来的好啊…半天没应话,沉默和风一起落我阳台,最近入秋了,还怪冷的。俯身前倾轻叩人手背引他目光,端正直立指了指自己,见他眉头有疑才开嗓跑音。
“先生,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您的搭档,这辈子咱俩谁也别放过谁。”
僵硬气氛总算缓和几分,他笑骂我答非所问,眼尾绽着笑纹。我当然明白他话里藏起的伤心和疑虑,孟鹤堂泪窝子那么浅一人,知道队员要散和那群姑娘们一起红了眼眶,场面怪可乐的,也明白他操心我的想法。我们何尝不是从默默无闻走到繁花似锦的舞台中央呢,从小园子到专场砸的口水够填平好几个河沟咯!
但他们散了。这七年还真挺像一魔咒的,我腹诽,递给孟鹤堂一支烟,变回说话前的模样耷拉在栏杆上。气氛着实不错,我开口哼起我和孟鹤堂的《一起》后衔了段《怎么了没什么》,他表情还挺乐,因为我平时都不爱听,其他队歌啊个人单曲啊啥的都听的少,更别提唱几句。
我侧目和孟鹤堂对视,难得在闲散日子没赖着他,上前强硬点搂人脖子按自己肩上,粗鲁动作一下一下拍他背脊,他踉踉跄跄从我怀里挣脱骂我少看点总裁文吧,过会又乐了,我和他一起乐。其实都没变,没变的是感情,是相声,是想传承的那份心情,变的是形式,仅是形式。
这份感情永远不会改,就像没回说完相声都要说的那句话一样——学生周九良,下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