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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顶层已经冷清了,寥寥无几的人,互不相干的在赏夜景聊天,奕欢狼狈的逃出电梯门着实引起不少的侧目。
[闵玧其]:行动继续。
十一点二十三分。九月一日。
闵玧其发的消息从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奕欢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两分钟。
刚想继续打过去,在另一侧的电梯门就走出来的一个魁梧的身影,又是他?奕欢蹙眉看着金南俊一点一点的朝旁边让开,他背后的人进入视线。
涂余穿着学生制服一样的衣服短裙,光洁的双腿上还是今天中午那双高筒马丁靴。
精致无比的五官上绘着一层淡淡的妆,唇色不深看起来气色十足。眸光里流光溢彩,美艳地不可方物。
金南俊始终跟在涂余的身后。涂余的身后还陆陆续续跟了一帮脸熟或是脸不熟的名媛们。
涂余宋小姐。
涂余的目光胡乱转了一圈,看到奕欢的时候眸光一亮,将甜美纯真的笑容挂在脸上,站在远处朝她挥手,喊她的名字。
所有人的视线聚拢在了她们的身上。
[闵玧其]:打电话给田柾国。
[闵玧其]:快点。
十一点二十七分,九月一日。
闵玧其是来夺命的。奕欢可算是明白了。
她摁了播出键,就这样尽管是毫无察觉,她仍然觉得羞愧难当,浑身不自在的颤抖。
一声,第二声开始。
接听,涂余在对面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轻车熟路地划开接听键。
涂余喂,你好。
涂余的声音在那端传过来,刹那间奕欢从耳膜听到的声音直达心底,慌张地拿离耳畔,似乎是刺耳的东西,她按了挂断键。
涂余在对面露出一个洞悉的微笑,轻轻晃了晃手里拿着的手机。在布满慌张的眼底,奕欢看见她挑衅地扬眉,自信昂扬。
她很像一个人,奕欢一开始不确定的。
现在看到了穿着学生短裙的她,才能从模糊的远处里看见她的眉眼有些像十五岁的朝云。
作风,气质,脸蛋,都有朝云的影子。
只是穿着白裙子格外地像自己,十五岁时没有被邪恶标记的自己。奕欢看红了眼眶。
她们漂亮明媚,拥有花样年华,可是有些在暗地里滋长的人却想着怎么毁掉她们。
希望那些肮脏的罪恶没有盯上那些美丽耀眼的少女。
瞬间奕欢就原谅了涂余的挑衅,再怎么说应该还是一个过得比她很好的女孩子吧。
……
这荣城的上层阶级就是这样虚有徒表的光鲜亮丽,笑容在尔虞我诈的前面,交际在背后插刀的前头,他们以此为荣,以此为乐,注视着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从中得利或卷入其中,再不然就是阴沟里翻船。
闵家势必会和田家搭上线,强强联合吗?从中跳出来的涂余可是宋朝云棘手的麻烦。
旁人乐不可支,失去角逐机会但可以旁观腥风血雨里结局的走向。
现下宋朝云来赴约了,虽然她不是个很好的竞争对手,但背后是闵家在撑腰,就算是烂泥也能扶得上墙去。
涂余是娱乐圈里的高岭之花,豪门世家虽然瞧不起她的出身,但美色当前,怎么也算赛过宋朝云这块烂泥的。
何况,田家这位少爷,或许是涂余畅行娱乐圈背后的金主。田柾国对涂余青睐有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止是有人喜欢锦上添花的,雪中送炭更显得温暖。未来不止千千万万个闵家,联姻是一种残忍又扭曲的强强联合方式。
奕欢觉得这种说法简直是荒谬极了。
奕欢稀里糊涂地想着,如果田柾国真心喜欢涂余,奕欢自然会退出,甚至尽她所能不出现在纷争里,希望田柾国不要一心吊死在朝云这里。
忘记了靠山,忘记了朴智旻对她的仇视,忘记了闵玧其的一番好心。
……
涂余从一些莺歌燕舞里得出空来寻她,眉眼弯弯地问她
涂余宋小姐不是说今天没有空吗?
奕欢注意到涂余递过来的那杯酒时那只手上套着一枚戒指。
奕欢一愣,强扯开嘴角的微笑,礼貌地从她的手中接过,抬眼便看见朴智旻沉着脸从电梯里走出来。
这下好了,借口来了。
宋奕欢二哥的胃不好,我是来帮他挡酒的。
朴智旻站在不远的那端,到底是好看的贵公子,刚拿杯酒的功夫,一大圈人围了上去和他交际,他伪装得很好,只是那个笑落到奕欢的身上是冷的。
涂余看着奕欢忍俊不禁,唇红齿白的脸在揶揄
涂余朴二少的人气很高哦,三小姐可能拦不过来呢。
奕欢惨淡一笑,低头看着酒杯里淌着酒红色粘稠的液体,玻璃杯折射着光怪陆离的霓虹灯,酸涩的气味擦过鼻尖,她知道酒精对她来说是什么邪恶的东西。
可是还是一饮而尽,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今天中午的那半杯红酒让她很是受罪呢。
她白色的长袖衬衫下遮住的不光是骇人的伤疤,还有令她煎熬难挨的红疹。
既然撒谎了,总有付出点什么代价的。
就比如现在冰凉苦涩的酒精滑过温热的口腔喉管,直达胃里,难受渐渐地扩散肺腑,奕欢觉得自己今天的过敏反应格外的严重。
奕欢捏着空荡荡的酒杯,碎发被拂乱,眉间皱了皱,瞬间眼眶也酸涩了起来。
朴智旻将这边的情况尽收眼底,明知胃已经隐隐约约地痛了起来,脸上依然是毫无破绽的笑容,他乐意看见奕欢的一切窘况、不安、慌张,孤立无援。
她喝不了酒,罢了……是朝云喝不了酒,管她做什么。
朴智旻心里有一股火,奕欢为虎作伥而不得惩罚,他还得听从闵铎铖的吩咐协助她,简直是做梦。
替代品是劣质品,再怎么样也不能合格。那就看她如何被涂余完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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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上的气氛不知道何时又被点热了,朴智旻在这群富家子弟之间显得尤为吃香,肆无忌惮的笑声又席卷而来。牛魔蛇神与奢靡挂钩,涂余是宴会的调和者,游走于其间。
金南俊倚在昏暗的墙角,高大的身躯掩映在黑暗里,侧对着热闹的人群,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涂余。有时候张望奕欢还能和他面无表情的对视。
奕欢将兜里的打火机握得有些紧,可是这火放在她身上造不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而奕欢只是不速之客,眼底倒影着粼粼波光的蓝色池水,安静地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吹风,也是那群名门谈论的中心。
她已经听到宋朝云的名字不下十遍了。
从四面八方叽叽喳喳传来,可能是她比较敏感,反正朴智旻恍若不顾,与酒池肉林里同流合污。
这一趟来得真憋屈。奕欢心想。
闵玧其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他打来电话,那端毫无波澜的声音染上些许烦躁:
闵玧其说句和好不过两秒钟,现在你在酒店里呆了快两小时了。
奕欢,你真没用。
她能听出来这句潜台词,感伤于这句话。闵玧其也这样在那一端跟她说了。
闵玧其宋奕欢,你真没用。
忽然羞愧起来,一事无成的滋味是苦涩的。
浑身不自在的难受,她挽起自己袖子发现下面已经藏着生出来燥热的红疹了,穿着长裙的女孩子与她擦肩而过,便慌忙遮上。
闵玧其朴智旻不会妨碍你了,涂余只是幌子。
闵玧其你要自己去找他,今晚一定要见他一面。
十一点四十一分,九月一日。
明天就快要到了呢。
涂余先前和她闲聊的时候,看着一方欢乐极奢的宴会告诉她
涂余JK可能是忙活累了,我也找人去叫田柾国了。
涂余如果可惜的话我可以替宋小姐带句生日快乐哦。
涂余的唇角有恣意绽放的狂妄,与白天里收敛的得体不大相同。眼眸在夜色里极亮,璀璨的霓虹和奕欢的影子尽在眼前。
宋奕欢不用了,我亲自跟他说吧。
抿唇,微笑。不安、不确定、深埋心底。
奕欢或许是不服气吧,裙下之臣又如何,涂余在他的身边从善如流,与上流社会融合得如火如荼,骄傲点无可厚非。
光鲜亮丽的高岭之花,美丽大方,偶而狡黠的双眸里是涂余无限的魅力,哪管她八面玲珑。
而老虎也让为非作歹的狐狸极其骄傲的存在。
他们是牢笼,困在牢笼的金丝雀怎么说也是极具观赏性的。
不巧的是奕欢代替朝云成为了金丝雀。
奕欢又重新打过去一个电话给闵玧其,将手机按灭亮光,放在摩挲着皮肤之隔的衣裙兜里。
从桌上拾起了倒满半杯的红酒,虽然看起来自然无比,可她心里有无限的慌张与不安
她很容易慌张,承担着视线下的她无比焦灼,这或许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疾病吧,一直受困与其中,甚至是家常便饭。
心悸,对酒精过敏的DNA在作祟,头开始疼了起来,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腹部突然抽痛了,深深浅浅地搅乱着腹部,几乎是啐着牙在朝着涂余和她们走过去。
她没有时间了。
希望可以一举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