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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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是恶魔的初始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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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像把薄刃一样吹刮着裸露的皮肤，温热的呼吸在空气瞬间变成白雾。

即使穿得厚实，但是奕欢还是觉得自己的四肢好像被冻僵了一样，手指几乎不能卷曲，凉透了的骨骼关节在双手紧握着。

她认真看着自己的双手，偏偏她的皮肤白皙得吓人，血管在死灰一般僵白的手上遍布。

她在镜中也看见过自己的脸，她敢担保别人几乎不敢直视着她自己。

闵家又给她换了个新环境，看起来校风学纪很差，但偏偏学校装潢却胜过前一个。

她好像被调进了那种表面风光实则藏污纳垢的贵族学校里来了。

今年是她进入闵家的第二年，。原本就是普通正常的生活，要她开始认真备战高考了。

可是在这确实不见多那些埋头读书的学子。

她默不作声地坐在自己靠窗的位置上，受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的打量的眼光，像被他们盯穿一样盯穿着教辅书。

后桌花着妖艳浓妆的女生喊她开窗。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明艳妆容的女生，她穿着倒是看不出来头的绒毛大衣，甚至围上了围巾，全力以赴应战冬天的劲头还不忘美丽动人。

要吹风？怕是抽风了吧。奕欢没有理会，回过头继续埋进案前的题海里。

没一会儿，忽得就跑来一个男生，动作极大且粗鲁地掰着窗户。

瞬间寒风灌入她的后脖颈，冻的她一激灵，看见那个男生十分嫌恶地给了自己一个白眼，然后殷勤地跑到后桌那个女生身边，同流合污。

奕欢被那个男生看得懵了一下，觉得浑身都难受极了。

总觉得恶意满满，就像是被从前的那个人的眼神盯着一样恶心。

她不想触这个霉头，遂在他们挑衅的眼神下拿起纸巾垫着，将窗口一开开到底。

怎么能她一个人迎着冬天的雨露呢，她要后面的人也要跟着均沾。

后桌女生被飘扬的头发瞬间糊了一脸。

尖叫连连。

最后是他们趁着奕欢凝神解题的时候灰溜溜地绕过前桌将窗户关上的。

在这个败絮其中的贵族学校，满是没经历过社会历练的人，长着一身稚嫩的刺，装着妖魔鬼怪就以为是通天老子了。

然而少年的恶意更加毫不掩饰与愚蠢，歧途也妄想着闯出一番天地。

他们在耀武扬威，像个癫狂的小丑一样，要清醒的人俯首称臣。

她少不了得到后桌女生的针对，也少了得到莫名其妙的恶意。

不同流合污的她被视为一身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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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的操场居然还满是人潮拥挤，体育课时的教室空荡荡，奕欢往着卫生间走去。

刚刚踏入隔间就被突然闯出来了人拽着手，两三个人一拥而上将她制服在洁白的墙壁下。

奕欢在被触碰的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产生僵硬，她感觉到了噩梦重演，尤其是这样子如出一辙的被压在身下。

心脏几乎狂跳不止，惊心动魄的人想喊却被封住了嘴边，心理反应好像也让她瞠目结舌。

她看着居高临下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惊恐万状在表达着奕欢的所有情绪。

她浑身都在颤栗，但好歹看到是女生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这些是今天来找她参加元旦汇演的女孩子们，化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浓妆，开口是强硬的不屑。

行为更是嚣张跋扈。

僵硬的墙壁磕着她的骨骼，浸入骨髓一般冰冷。

她尝试着挣扎，却被甩了一巴掌，打得她一下子懵掉了。

不就是不能跟着她们在大冬天傻逼地穿着短裙跳舞嘛？！至于吗？！

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流淌着，又经历了一遍噩梦一样。那个盛夏的闷热屋子里，她就是这样屈辱的被臣服于人身下。

江晚晚让你用着坚贞不屈的眼神看着我……

江晚晚我呸

为首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浓妆更是锦上添花，那张涂着艳红色的嘴一张一合却在说着极恶心的脏话

江晚晚怎么，不服？

江晚晚谁不知道你宋朝云落魄地只能委身闵家……多脏的勾当啊

江晚晚你个婊.子装什么清高。

她镶嵌着碎钻的指甲划在奕欢的左脸。

奕欢一直在躲她的尖锐的指甲，头偏过一旁，退无无可退地靠在墙壁上。

女生就是，还敢拒绝我们。不就是会跳个破舞嘛！横什么横？

奕欢左手边的女孩子拽着她，下了力道，拧得她的胳膊越发疼痛。

奕欢狠狠地盯着她们，感觉到满脑子的混乱，疼痛难忍。

她们恶言相向之后甩了她几个耳光甚至上了脚，踩着她冰凉冻僵的骨骼。

穿得人模人样却病态十足地在冬天露出一双双光洁的腿，满是恶毒的在冬天里肆意张扬张开獠牙。

她们太知道要怎样折磨一个人，松开给她的桎梏的瞬间又给她铺天盖地的刺骨寒水。

她瞬间变得湿透，眼睛被粘腻的碎发和刺骨的寒水扎刺着睁不动，寒冷就像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一样，根深蒂固，如坠冰窟。

入耳的是的却是她们银铃般的笑意，像残破呼啸的冬风敲打着一般更加肆无忌惮。

奕欢浑身在一寸一寸的颤抖着。她的脑子充血着，混乱间涌上头的那个湿黏的红色回忆。

她艰难睁开的双眼里看见自己紧贴着皮肤骨骼的湿衣服上好像都是血迹，像那年一样无所不在，遍布全身，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甩开禁锢，冲上去歇斯底里地对那个为首的女孩子拳打脚踢进行疯狂报复的时候，就已经失了理智。

她好像变成了和她们一样的恶魔，变成了和那个人一样的施暴者，她感到绝望又痛苦。

直到最后甜腻而恶心的血从皮肤里涌了出来，还有星星点点的血混合着水淌在她的手上。

奕欢拽着那个女孩的衣襟，看着她湿漉漉的花掉妆容的脸，觉得她眼熟又可怜。

耳边还有许许多多人观望的惊呼声，她忽然脱了力，后仰躺在摊着水迹和鞋印的地板上。

眼神空洞地落在自己沾满血迹的手背上，在黏糊成一旁的血肉下埋着的是森森的白骨。

她的手疼得已经麻木地颤抖，还好没有看见那边滴着黏糊血迹的寒刀，可那瞬间她又迫切地想要死亡。

恶意是不需要学习的，耳濡目染就会。可反击也不是，它是本能。

奕欢被报复的快感填满情绪，原来就是这样痛快啊。

那根打断了肋骨的拖把，朴智旻的语言凌辱，江晚晚镶嵌着碎钻的指甲撕扯奕欢的皮肤……

躺在血泊中的那个人，躺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的自己……原来是这样啊。

奕欢弯了弯嘴角，满脸水渍，没有人看见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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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甲靠！宋朝云多大的仇啊，这都快把江晚晚杀了

同学乙看她脸色差成那个样子以为不会打架呢，没想到那下得这么狠的毒手。

同学丙我记得好像她的爹就是那个贪污入狱的，果然养不出什么有家教的好女儿的。

同学丁啊？家里出事还那么嚣张吗？

……

回忆一真够恶心的，你个杀.人犯。

陈莲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溺.死，让你现在学什么狐媚子勾引人？

陈莲赔钱货，去吃牢饭吧

回忆三谁让她穿得那么少，就是她的错。

回忆一杀.人偿命。

现在他们玩笑且愚弄的话与记忆里重叠，断断续续在她的耳畔里狂轰滥炸。

那个江晚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也在绕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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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恶心啊，这种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