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诚的厌恶是少年给予的,并且无以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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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一周,一直是金硕珍作伴。闵玧其很忙的,而且他是不屑于陪一个小孩玩的。
被陆叔接回闵家时,她与闵铎铖温驯乖巧地笑。
那个从背后路过、面色如常的少年,戴着虚伪的面具,装得恭谦与温文儒雅地予她招呼。
奕欢真实从脚底升腾出一阵寒意。
可是闵铎铖却看着这两个收养的孩子相处自然了些,也不由得宽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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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晚上奕欢还是在梦魇里看到了朴智旻。
……
在梦里。
奕欢将步子踩得极轻,忽然她觉得自己好像闵家里毕恭毕敬的佣人,她们也是这样,虚假的尊卑与“温文尔雅”。
背后一声戏谑的笑意将她勾过去,她回头,看见是闵玧其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应该是刚才事务所回来。她飞快地瞧了一眼天色,晚霞辉映下橙红一片,燃起了火似的。
然后自己顺理成章地想到那个阴冷着脸的少年,僵直的背,不屈服的坚韧永远外露。
虽然他现在以屈辱的姿态跪在闵铎铖的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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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见到朴智旻时他起初还是温和,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
奕欢是清醒的,被他的明晰一下子打回现实。
他担心的是宋朝云,永远只是宋朝云。
所以朴智旻才放下防备与伪装,不顾一切跑到闵铎铖那里闹了一场,质问宋朝云的下落,质问宋奕欢的来路不明。
宋朝云的下落他得不到回答,但他的下场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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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看得见她的战战兢兢,不置一词。
那个梦就像笼上一层烟雾一样,迷梦不清。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了,闵玧其戏谑的笑,佣人的白布裙,燃烧起来的晚霞,少年僵硬的背……一点一点暗掉。
她张皇地转身,步子踩的紊乱,跑到书房门口时,对上的是朴智旻阴沉的脸。
不加修饰的厌恶深入骨髓,他坚毅的眉眼寸寸冰寒,眼里是愈加疯狂浓烈燃起的仇恨。
朴智旻你总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他的声音藏着利刃,希冀用这个震慑到奕欢。
他做到了,也一直这样做。
……
噩梦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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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碎里是琐碎。
奕欢总是要正常生活的。
她望着郁蓝色的天空慢慢释怀,一点一点显出天空澄澈明亮的轮廓来。介质传达着世间的喧嚣,他们总是要生活的。
她穿好白衬衫黑裙子的校服,头发扎好。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下楼。
闵铎铖拿着一份报纸在餐桌前端详。闵玧其也悠哉悠哉地切着餐盘上精致的三明治。
而在她的对面,坐着温驯的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装着牛奶的玻璃杯,他依然装得一脸漫不经心与奕欢打招呼。
朴智旻朝云早。
那杯腻白的牛奶被他好心推到了自己面前。奕欢惶恐地与他周旋。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连着面具都是这样天衣无缝。
他们在人前依然恭谦温驯,在人后也依然剑拔弩张。这就是他要的生活。
吃了好一会,闵玧其离席。
闵铎铖智旻的功课重了吧?升学了,也收收心,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
他一直是慈眉善目的形象。在奕欢看来是这样的。虽然有耳闻他在外总是呼风唤雨的角色。这番关心小辈,她也是常见的。
朴智旻是的,已经升高三了。
朴智旻答得模棱两可。
奕欢盯着自己餐盘里的半个三明治,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是胡乱地拨弄着,也没有敢弄得太过明显。
闵铎铖朝云今天回学校了,你留意照顾好她。
闵铎铖的话锋一转,奕欢的动作瞬间僵下来,抬头凝着闵铎铖,他是一脸慈祥的。
朴智旻我会照顾好朝云的。
朴智旻更是将温驯发挥到极致,点点头答应下来了。
他总是装作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孩,也是闵家栽培的未来的精英,应承下来的声音掷地有声。
奕欢将刀叉彻底放下了。
那杯牛奶她没有碰过,但还是离谱地帮忙掩饰了一个温馨和睦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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