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温……温公子前来有何要事?”蓝曦臣不肯坐下,只极温和的拱了拱手,可眼底已然藏了两三分不虞。
温昉丢了茶盒,顺势翘起了二郎腿,扬着眼梢笑,“我来给蓝先生送一份拜礼。”
蓝曦臣微皱起眉,试图想清楚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后者才不管他如何想,自顾自用指尖叩了叩圈椅的扶手,身后的侍卫应声退下,再进来时肩上便都抬了一个箱子,拢共有四五箱,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地上。
温昉起身,挥挥手带着侍卫们走了,极嚣张地留下一句话,“蓝公子,拜礼已经交了,我就在这里住下了,多谢款待。”
蓝曦臣用自己十七年的教养勉强压着才没冲出去同他理论,他含着怒气一把抬起箱子的合盖,决计不管是什么宝物都要一齐给它沉进山脚下的碧灵湖里去,结果被满满一箱的金银晃花了眼。
恰在此时阳光一映,更是灿然生辉,照得屋子里愈发明亮了。
给以雅正清素闻名的蓝氏送这等粗俗之物,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蓝曦臣难得的黑了脸。
那厢有人被金银这铜臭弄得火从心起,这厢温昉却已经悠悠然住进了离蓝曦臣的寝居寒室最近的一间精舍。
侍卫们搬着一个两抬的衣物箱子放进了房间里,便非常有序地退了出去,守在了精舍院门前。
温昉打开箱盖,就见一个白衣少年蜷缩在里面睡得香甜,面颊红润,鼾声微响。
此人正是医师温情的幼弟温宁。前些日子温逐流亲自去请温情,人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幼弟跟着他一起来不夜天。
手上多了个筹码,温昉没道理不同意,后来见了温软善良的温宁,更是心下欢喜,直接做主让温宁跟着他了。
他心下好笑,蹲下身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唤道:“温宁,起来了。”
“唔。”少年迷迷瞪瞪地醒来,张开眼便看见了蹲在旁边的温昉,顿时涨红了脸,慌里慌张地就要起身。
温昉按住他,“莫急,慢慢起。”
“公、公子。”温宁的脸已经红成了苹果,尾音发颤,像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温昉搀着他起来,等他缓过了神便解了家袍往他怀里一塞,笑道:“换上。”
“公公公公公……”温宁一紧张就结巴,“公”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全,逗得温昉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因为我扰了你的美梦,就直接变成公公了?”
“不不不不不、不是!公、公子,阿宁不是这个意思!”
温昉有些惊讶于少年的脸还能更红一层,不免软了眼神,“好了,我不逗你了,快拿去换上。”
温宁摇摇头,“阿宁不能穿公、公子的衣服,阿宁自己带了家袍。”
温昉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你的家袍一看就和我的不一样,又如何装得像?快去。”
温宁不再多言,径自去换衣服了。
温昉也从箱子里找了件外衫穿上,照着镜子一比,广袖深衣,白底流云,要是再绑上根抹额,便活脱是一个蓝家子弟了。
“公子?”换好衣服的温宁看着他的装扮有些不解,睁圆了眼立在那儿,显得有些呆。
温昉笑着附在他耳边轻声解释了一句,便立刻收获了一个惊到脸发白的小温宁。
“公、公子,很危险的……”
“是啊。”温昉轻轻巧巧地应了。
他要走的路很窄,容不了分毫错误,差一步就是深渊。
可他还是要试一试,为所有人拼出一条生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