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幽路隘而昉（6）

温昉为表诚意，特地留了人用午饭，蓝曦臣不好推辞，只得应下。

似乎是为了照顾蓝曦臣的喜好，桌上只摆着三菜一汤，一道肉菜都没上，素菜也都是油少清淡的，让蓝曦臣对这个被温家藏得极好的嫡公子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不知道的是，温昉原本就茹素，一个人时甚至只用一菜一汤，这一餐反不是节俭，而是铺张了。

温昉茹素，却不会要求别人也茹素，便随手挥退了惜缘和温逐流并侍卫几人，让他们往外面值房用饭去了。

殿内只剩了他们二人，一时间空气安静，只有窗外鸟雀啾鸣。

蓝曦臣抬了眼，从眼梢处悄悄去看坐在主位的人，竟发觉人用了没多少便已搁了筷，怪不得穿上宽大繁复的家袍也显得单薄清瘦。

他一个人也不好意思再吃，准备搁筷却又被人拦住，只听得那人和和气气地劝道：“蓝公子，我有个少食多餐的习惯，你不必管我，只管再吃些。”

蓝曦臣也不推辞，觉出七八分饱了才放下碗，又用了一盏茶后起身走至窗边。

外面的杏花已然开了，温昉坐在窗下与自己对弈，微风一吹，衣襟上就免不了落了几朵纯白。

红袍白花形成强烈的对比，呼应着棋盘上的黑白两子，蓝曦臣盯了半晌后从容坐下，温声道：“温公子可愿与涣手谈几局？”

“荣幸之至。”温昉淡淡笑着，伸手请他入座。

蓝曦臣执了黑子，接着棋盘上的棋局走了下去。温昉性缓，他也是个温润的性子，连着温昉的棋路下了几子竟也瞧不出风格上的骤然变化，只是渐渐埋下了杀机。

都说观棋如观人，温昉面上不显，眼底的笑意却渐渐深了。

可另一边的蓝曦臣却犯了愁。

白子的确温和，只堵着黑子的路不让其中的杀机伤到自己，但竟然毫无相争之意，平白磨没了黑子的脾气。这下黑子没了杀机，白子也君子似的不去趁人之危，两厢胶着，一处为难，这一局到底是废了。

温昉率先丢了子，依旧是和和气气地笑着：“是我输了。我学艺不精，常有人说我破棋篓子的，今天倒叫蓝公子看了笑话。”

蓝曦臣哑然，温润的棕眸里淌过一丝无奈。

他哪里是学艺不精，而是根本不解棋道。棋盘两边，各执黑白，除输赢外，至多平局，总归是要分出个所以然来。

可面前这人却只能算个毁棋者，将对面的人耗没了杀气，还要将黑白两道混作一处去，让人断也断不了，解也解不开。

这真是蓝曦臣平生所见最怪道的人了。

棋是下不下去了，两人又没旁的话，蓝曦臣看天色渐晚，便索性告辞回了偏殿。

而温昉则按下了惜缘为他更衣的手，平声道：“先不急。你去叫温逐流过来。”

惜缘依言松了手，却还是劝了一句：“公子，家袍繁复，还是解了换上常衣罢。”

“不必。你下去吧。”温昉垂了眼，望着自己空空荡荡没有戴串珠的手腕，神色莫名。

他还要继续穿着这身皮，做他的温家少宗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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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我的话本说好26号更新完，现在都五月一了……

重明大家的也都是这样嘛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