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知哥哥死于谁手

　　那夜聊心过后，言大人似乎不再那么惆怅了，沈婉儿能感觉到他心意已决。

　　作为他的妻子和家人，沈婉儿能做的就是在他回家的时候暂时的拂去他身上的焦虑。

　　而无论他选择了什么，又会导致什么结果，沈婉儿不知道，只是她会陪他一起面对。

　　不久，南庆发生了一件大事，南庆的检察院长，暗夜之王陈萍萍入宫刺杀。

　　帝**怒，下令将他凌迟处死。不止朝野上下皆为大惊，便是北齐和东夷及天下也都为之议论，一时间风雨满城。

　　在陈萍萍被凌迟处死的那夜里，言冰云一夜未归，而言若海也神奇的从府中消失。

　　沈婉儿便点着一盏孤灯守候了一夜，她不敢将此事声张，却又联系起前段时间言冰云的异常，她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但是她只期盼夫君和公公能平安归来。

　　在两日后，言冰云才和言若海才相伴踏着暮色神色凝重的归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又或者暗自庆幸着起码自己的家人是平安的。

　　毕竟，言若海以往是陈萍萍的心腹属下，辅佐了他几十年，而言冰云，沈婉儿知道陈萍萍是他心中的目标和向往，入监查院的人谁能不敬仰陈萍萍，他本身也是个传奇了。

　　在父子二人回府后，沈婉儿能够感觉到陈萍萍一死对他们的影响。虽然公公和夫君都是不动声色的人，但是自此事发生，言老大人再未有过笑颜了。

　　昔日，沈婉儿陪公公下棋，他也会慈善的浅笑，而现在，他再不肯下棋消遣，只将自己在院中困得更死，像是自我囚禁。

　　而言冰云，自不必讲，在陈萍萍死后，他被短暂的夺了一段时间的权。沈婉儿自然知道，言若海和言冰云的遭遇只怕都是与南庆皇帝的意思有关。

　　她与言冰云同食同寝，自然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愤怒，就像冰山下暗自燃烧的火焰，终有一日会破牢而出。

　　而有一日，她在自己家中见到了范闲的身影，夜半潜伏行踪而来。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范闲对她来说也是个熟人了，更何况他进了言冰云书房，言冰云身在其中却无异常。

　　她知晓，只怕他们有事商议且不能为人知。

　　果然，之后言冰云便打发翠翠来说，今夜父亲染了风寒，身体不适，他去陪伴左右，让沈婉儿不必等候，先行用膳睡去。

　　沈婉儿自然配合，只假装不知的嘱咐翠翠让他自己也小心点，不要感染风寒。

　　这夜里，沈婉儿并未睡好，许是身边少了个人，许是最近的事动人心魄。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范闲有何事是需要在这个关头，与言冰云和言若海一起商量的？

　　她想到陈萍萍的死，便觉心慌意乱，可是又想到言冰云之前的反常和之后的愤怒，最好也只带着一个想法睡去，那就是既然入了言家，有了家人，自然休戚与共，不过是同生赴死而已。

　　在沈婉儿想清之后，倒是神思安定了不少。便是之后言冰云重新复职，又被陛下提拔，几乎是独揽了监察员势力，她也并未惊讶。

　　她能做的不过是陪伴着自己的夫君一路前行，无论他选了哪条路，她都会跟着他的。

　　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在沈婉儿打定主意一心一意支持丈夫的时候，她却得知了一个消息。

　　一个让她无法维持心中所想的消息，她的哥哥，疼爱她如若明珠的哥哥的确是死于北齐太后与小皇帝的内斗，死在上杉虎手里，但将内斗事端挑起更严重的是范闲，他苦心孤诣的设了一个连环计。

　　沈婉儿有些惊惶的打发走了那个外院下人，匆匆回房，将手中的字条看得更细。

　　字条上所有范闲如上京的行动悉数在此，她自然能看出自己的哥哥就是死在范闲的大力推动之下，可是自己的夫君却牢牢地守着这个秘密多年。

　　她握着那张纸条，神色绝望而凄厉。

　　还好今日只有莺儿陪在她身边，翠翠不在，否则这件事只怕是瞒不住，沈婉儿狠狠的将纸条揉作一团烧成灰烬。

　　看着在火盆中跳动的火焰，几乎感觉吞噬的是自己这几年如梦境的生活和痛苦不堪的灵魂。

　　她苍白的面庞被火光照映，却不见暖意，仿若孤魂野鬼游荡。

　　莺儿却没见到纸条上写了什么，只是担心害怕的守着小姐，但是看着小姐的神色，她又不敢声张，只隐隐感觉事情要遭。

　　“莺儿，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张纸条从未到我手上过！”沈婉儿一行清泪落下，眼里却只有熊熊燃烧的仇恨，她笑着对莺儿说道：

　　“听清楚了么？”

　　该如何形容这个笑容呢?

　　她的泪还在面颊上，嘴角倔强的上扬，一双明亮的杏眼里是晦暗交织的仇恨愤怒与自责，一张美丽的脸却被各种激烈的情绪与表情割裂。

　　既危险也魅惑，艳丽的如妖似魔，叫莺儿不敢再看一眼，只能低头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