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别

白家的生意在沈家的带动下越来越红火，两家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白远山看着每天进出的账本很是开心，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动荡的年代，生意做大了，日本人都不好在背后随便的搞小动作。

慈念看着父亲每天这么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但是也有点不开心。自从生意火红了以后，白远山整天不是应酬就是接待客人，已经很久没有一家人一起吃过饭了。白远山对此也是愧疚，这天闲下来了，终于清清静静地陪着妻女吃了一顿饭。

慈念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把自己当成个大人，吃饭要自己单独做一个椅子，还不许别人喂饭，也不许别人给她夹菜，无奈身板太小，餐桌上的菜哪样都够不着，就自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白夫人见状也是无奈，只好吩咐厨房在做出菜后每样都盛出一点分小盘子装好，摆在她的面前。

“咱们女儿这当真是不得了了。”白远山笑着说。白夫人也掩嘴笑，时不时地帮慈念擦嘴角的污渍。“父亲母亲吃饭都自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我却只能坐在那个高高小小的高板凳上，这不公平，我要跟你们坐一起吃饭。”白远山宠爱女儿，连连称好。

吃饭吃到一半，他对夫人说：“晚上沈家做东，要请咱们吃饭。”白夫人有些疑惑：“不是过节也不是什么日子的，怎么想起出去吃饭了？”白远山说：“这不刚刚做成了个大单子，而且咱们两家也好久没聚了，夫人不用担心，没有别人，只有咱们两家。”白夫人点了点头应下了，捏着慈念的脸蛋说：“那就委屈女儿晚上自己吃饭了。”

“母亲带我一起去吧！反正也就是咱们家和沈叔叔家，我都好久没见沈叔叔了。”白夫人怎么不知道自己女儿怎么想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是想羡之了吧。”白慈念被母亲说中了心事，当即脸上就生出了红晕，她也不说话，就一直摇着白夫人的胳膊，嘴里喊着母亲，不停地撒娇，还时不时的看向自己的父亲，让他帮自己说话。

白远山也是拿女儿没办法，和白夫人相视一笑，“那就一起去吧。”

白慈念当下乐开了花，饭也不吃了，跳下椅子就跑到自己的房间，鼓弄了一会儿拎着一件白色的小裙子跑出来，笑嘻嘻地说：“那女儿晚上要穿这个裙子！母亲一会儿帮我编个头发吧。”白夫人自然说好，白慈念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心的在床上滚了两圈，期待晚上跟沈羡之见面。还没高兴够，她就已经不开心了。

这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到了沈家，白慈念跟沈自山和陆之南打过招呼之后，开口问道：“怎么不见羡之哥哥，他去哪儿了？”沈自山招了招手，叫了阿姨过来：“他在楼上收拾东西呢，让李阿姨带你过去找他吧。”

白慈念乐呵呵的跟着李阿姨上了楼，沈羡之的门没有关，半虚掩着，白慈念刚才还在疑惑沈羡之在收拾什么，看到这个情景当下小脸一垮。“你要去哪儿？”沈羡之没想到白慈念也来了，看到她眼睛一亮，冲她勾了勾手，让她过来。

“这是我前几年过生日的时候我母亲给我打的玉坠，说是找大师开了光了，可以保平安。”说着把玉坠戴在了慈念的脖子上。慈念低头看了看，听他说母亲，也知道这是已经过世的婶婶买的，表面光滑，还微微的有些泛着光泽，就知道主人定是非常爱护。她摸了摸玉坠，抿了抿唇，“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呢，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沈羡之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怎么可能呢，我要出国学习，等我学完了课程，我就回来了。”慈念抓着他的胳膊又问：“得多久啊，我听别的叔叔说，出去外面学习，得十多年才能回来……那你……”

沈羡之没有说话，沉默着看着她，看着她有些水汽的眼睛，别过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沈羡之在上海生活了十二年了，父亲的朋友见的多了，朋友家的跟他同龄或是比他小的孩子见得也多，但是跟他们相处都觉得怪怪的，虽然跟慈念只见过几面，但是他只有跟慈念是最处的来的。

他以为这是把慈念当成自己家的亲妹妹，自己临别前总是要跟她道别，原本想明天登门拜访，没想到她今天就来了，让他有点猝不及防，幸亏打算送的礼物早就找出来了，不然他看这小姑娘的样子，怕是明天她也不会再见他了。

慈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噔噔蹬蹬的下了楼，沈羡之在地上坐了太久，猛的一起身腿也麻了，等他走到楼梯角的时候，发现慈念已经跑出去了。白远山和白夫人刚才和沈自山说话，也知道沈羡之要留学的事情，当下也明白了慈念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慈念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吵吵着要回家。白夫人怕她再闹，跟沈自山和陆之南道别之后，陪着慈念回了家，白远山独自在沈家和沈自山谈着生意。

沈羡之坐在床上，看着收拾一半的东西，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