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伟大的开始

流水落花春去也。

网球社排名赛在欢呼声中告一段落，越前龙马在赢得和乾贞治的比赛后成功夺取正选席位，成为建社以来首位一年级正选球员。地区预选赛来临之际，为了拿到通往全国大赛的第一张门票，新晋正选们几乎一到下课就奔向球场，认真完成每天的训练日程，没有半分懈怠之意。

说说我的情况吧。我顺利加入了申请的社团，正式告别游手好闲的日子。忙碌的社团生活让我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我也在社团里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些时候我还是怀念过去无所事事时跑到网球社看比赛的日子，那些扣人心弦的场景现在回味起来依然直呼过瘾，所以只要社团里没我什么事，我基本都会偷偷溜去网球场看他们打球和训练。哦对了，这里不得不提一件事，那个乾贞治可真是个奇怪的人，有一次我在球场外喝老妈从韩国寄过来的红参饮料，他看到以后便兴冲冲地走过来问我这是什么，我回答他是红参饮料；他又问我是什么味道，我说有点苦苦的，不太好喝，听到这里他的眼睛顿时亮起来，问我能否送他一支，我只好把口袋里另外一支红参饮料给了他。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我总不能不给他吧，那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

我不知道乾贞治要我的红参饮料意欲何为，那个东西真的一点也不好喝，我相信他尝试过一次之后绝对不会再找我要了，不过当我第二天看到他端着一杯颜色极其怪异的液体出现在球场，然后每一个接受测试失败的正选都在喝过杯子里的液体后直挺挺地倒下（手冢和不二除外，一个偶像包袱太重，一个直接免疫），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至于手冢，我除了在教室和图书馆能看见他，其余时间他不是在球场，就是在龙崎老师的办公室里，总之这段时间我跟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见到了也只是简单的点点头打个招呼而已。直到有一天我站在窗户旁边看风景，他走过来对我说：

“三天后的地区预选赛，希望你能来。地点在季之森运动公园。”

手冢说完就匆匆走了，留下原地懵圈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这个人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但这恰恰是他的魅力所在。当他主动靠近你，你便会不由自主被这种致命的魅力所吸引，就像炎炎夏日里一杯冰凉的气泡水，从而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沦于其中，即使是不怀好意，你亦甘愿为之赴汤蹈火。

当然，最后一点对于手冢来说绝对不可能，他又不是那样的人。

比赛前一天，桃城突然提出要请我吃汉堡，说是要履行他的诺言，其实我早忘了上次在福利社请过他吃面包这件事，没想到他还记在心上。我们在汉堡店大吃了一顿，说来也是巧，我们不仅碰到了越前，还邂逅了一个背着网球袋的短发女生，她主动过来跟我们打招呼，介绍自己是来自不动峰女子网球社的橘杏。桃城似乎跟她很熟，两人聊着明天的比赛，我也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有趣的是我发现桃城的脸好像红了，不禁偷乐：原来每天只懂网球的直男，看到喜欢的女孩子也会心里面小鹿乱撞啊。

接下来桃城和越前的食量简直让我惊掉了下巴。这哥俩像约好了似的，各自点了四个汉堡、两份薯条加可乐，呼哧呼哧就开始埋头苦干。我实在受不了他俩的吃相，于是默默地坐到了其他的地方。

临走前我特意嘱咐他俩：“你们要不要待会去运动一下，吃这么多一会儿肚子会胀得很难受哦。还有，明天比赛加油。”

桃城笑嘻嘻地说了声谢谢就带着越前飞快地骑车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但愿这俩家伙没事吧。

预选赛开幕的早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悠哉悠哉骑着从老爸那儿借来的小电驴，天空湛蓝湛蓝的，不时有棉花糖似的云轻轻飘过，街道两旁的樱花树早已失去了当初绽放时的轰轰烈烈，只剩下零星的花朵缀在枝头，地上铺满了软绵绵的落英，车轮碾过掀起小小的粉色浪花。心情极好，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到达季之森运动公园，时间刚好不早不晚。我在公告栏上找到青学的比赛场地，应该离入口不太远。走到半路我还碰到了樱乃，就是那个扎着两根长麻花辫的妹妹，她好像迷路了，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我于是就骑车捎了她一程。路上我问她：

“你是来看越前比赛的吧？”

“嗯是的…学姐也是来看比赛的吗？”

“当然啦！对了你的好朋友怎么没来？”

“朋香跟我说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了…”原来泪痣妹妹叫朋香啊。

“那有点可惜啦…”

我们到达比赛场地，正好橘杏也在。首战青学对战玉林，第二双打阵容就出乎我的意料：谁能想到，桃城和越前竟然会作为第二双打出场呢？大家也不知道龙崎教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双打讲究的是默契。桃城和越前从来没有接受过双打训练，这场比赛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不利的。开局没多久，对方很快就发现他们根本没有默契这一点，专门乘虚而入，轻松拿下一分。

就在这一对都不被所有人看好时，桃城越前利用暗语，转双打为他们擅长的单打，形势一度被扭转。当然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采取灵活的双打阵型迫使所有的球都打向桃城和越前都能接到的位置，两人顿时起了内讧，都互相指责抢占了本属于自己的接球机会，这下糟糕了。

一番冷静之后，越前在球场中间画了一条分界线，要求彼此只能接落在自己所在区域内的球，才没有继续被对方所干扰。比赛的最后虽然以青学的胜利告终，但我敢打赌龙崎教练再也不会让他们俩组双打了。

之后的比赛就顺眼多了。正选们不费吹灰之力，皆以6-0赢得胜利，青学顺利晋级。

下一轮迎战不动峰。橘杏昨天在与桃城聊天时就提到过今年不动峰在她哥哥，队长橘桔平的带领下，实力已是今非昔比，青学注定又要陷入苦战了。

首场不二与河村组成的双打，在面临对方的力量型选手发出的波动球，河村为了不让队友被强大的冲击力所伤，尽自己所能将球回击，造成手腕红肿，不得不去医院进行治疗，最终选择弃权。第二轮黄金双打虽漂亮地赢了，河村受伤的阴影却依然笼罩在每个人之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

天空忽然下起雨来，细密的雨丝飘在脸上，凉飕飕的。潮湿的地面无疑给即将上场的海堂出了道难题，况且不动峰的神尾明又是以速度著称，比赛进行的异常艰难。

海堂凭借着坚定的意志力，在一次次跌倒后顽强地站起来，用蛇球负隅顽抗。终于，在逆境的激发下，海堂成功打出进化版蛇球，巧妙地绕过拦网打进了对方死角！接下来的几局海堂逐渐掌握了运球的技巧，同时不动峰那边也由于体力过度消耗，最终海堂险胜。

一胜一败。只要再赢一场，青学就能顺利拿到下一轮大赛的入场券。作为压轴出场的越前，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肩负着巨大的压力。比赛一开始越前便占尽上风，势如破竹般将比分拉开到4-0，看来大局已定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动峰的伊武打球方式有点奇怪？”

一直默默观战的不二突然蹦出的这句话弄得我一头雾水，倒是乾给出的解释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方不断打出上旋和下旋交替的球，越前为了打回，势必会对手部造成短暂性的肌肉麻痹。”

不好，肌肉一旦麻痹，越前可能连球拍都握不了了！

来不及了。越前的球拍已经脱手飞了出去，摔在拦网上生生断成两截，其中一截被反弹回来，不偏不倚地砸到越前的左眼上。尘土飞扬的地上，瞬间开出朵朵殷红的花。

所有人都傻了。副部长大石先镇定下来，叫人拿来了医药箱，试图止住越前伤口处汩汩冒出的鲜血，奈何伤口太深，根本无法止血。

龙崎教练劝越前弃权，大家也建议他赶紧去医院。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越前，我明白他心里肯定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

“我要上场了。”

越前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径直走向场内，大石眼疾手快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不行，你的血还没有止住，现在必须去医院！”

“副部长，你就让越前去比赛吧！”桃城在一旁苦苦央求。

不知道是谁给了我莫名的勇气，我竟然不顾外来人员不得进入球场的命令，推开门走到越前身边。

我仔细查看了越前的伤口，比我想象的要严重一些。我郑重地对他说：

“越前，如果你要继续比赛的话，你的伤口现在必须要做暂时止血的处理。我以前接受过应急救护方面的培训，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越前看着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我拿过医药箱，慢慢地清理掉伤口处的灰尘，再用纱布按压住出血部位，缠上绷带包扎固定。

“好了。不过这只能保证短时间内不会出血，你尽力而为吧，加油。”

桃城从越前的包里取出备用球拍递给他。上场前手冢要求他必须在十分钟内结束比赛，否则弃权，我也对手冢的话表示同意，的确不能拖太久。

最后十分钟，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越前及时发现了对方的弱点，改变作战策略，在左手被麻痹之后及时换用右手，遏制住了对方的招数，以外旋发球6-3终结了比赛，众望所归。

手冢麻烦我将越前送到医院，我自然不能推辞。等到我们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谢谢学姐。”越前坐在车后座向我小声道谢。

“不用客气。”

其实我要感谢的是遇到你们这群可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