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相见

"空空！"

罗睺在西壑的私人地盘并不算很大，宁为玉没费多少功夫便找了过来。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披头散发、周身邪气的熟悉面孔。

只听他道，"你来了。"虽是在笑着，但意味再不如从前了。

曾经有过亲密、信任、手足之情，如今只剩下一池死水，邪恶、怀疑，还有些宁为玉表达不出的情绪，都藏在了黑黢黢的湖水之后。

一下子把宁为玉拉入了最深处。

"他告诉我，我们是天生的敌人，我还不信呢！不过现在看来，倒挺像是真的了。"

哪怕语气多么努力地想回到过去，可话到嘴边还是变了样子。

一下子又把宁为玉拉了回来。

"你这一进来，我这手……就抖，一直抖。"

"空空，你是知道的，我不信命，只信医术，你跟我回去吧。"

宁为玉朝他伸出手，可这一次对方没有接住。

"回去？"空空被他的天真惊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还能当回那个掌柜的吗？我还能当回那个守财奴吗？！今天一战，你要是赢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了，你还叫我回哪儿去啊？"

他凄然续道："回不去了。玉烟走了，小曼死了，你当不回那个掌柜的了，我也做不回那个小跟班了……回不去了。"

"这一切都是梦中之物，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空空笑着反问，"梦中之物？是啊，梦中之物。你我那一战旷古烁金，我用我的魂魄造就这山河，用元神筑就了这世间万物。九思费尽千辛，才把我的魂找回来，唤醒我的元神。你现在想出此梦境，唯一的办法，就是踏着我的灵魂，踩碎我的元神！掌柜的，你我这一战一千年未得一果，今天我们就做个了结吧！"

宁为玉这次来之前，心中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不管是为了谁，这一战，终究无法逃避。他慢慢显出了兽身。

两兽苏醒，恶战在即。

孰胜孰败，一时倒也难见分晓。

而岑欢那边，胜负之势却已分明。罗睺没了法力，时候一长，根本不是岑欢的对手。

但罗睺垂死之际，居然还留了后招，将自身魂魄都可以继续制造怨念，当真是死不悔改。

岑欢道："罗睺，你执念太深了！"

罗睺却疯狂大笑，"谁都不可以阻止圣祖！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岑欢这次再没手软，直接将他的肉身打散，留下了魂魄，以完成欢喜娘娘的嘱托。

她这边忙完，赶忙飞去了两兽那里，接住了伤势严重，疾堕下来的宁为玉。

后者原本就不是完全苏醒 ，功力与空空相比，实在差异悬殊，战败情有可原。

岑欢见他脸色惨白，嘴唇上有一线血迹，心中不安，连声唤他，"宁为玉！宁为玉……你怎么了？宁为玉！”

就在这时，空空也恢复了人身，从天上降下来，一步步朝二人走去。

岑欢见他脸色不善，大为惶急，画心笔又在方才对战中不知被打到哪里去了，她抱着宁为玉也根本无法趋避。她心中甚苦，但随着空空愈行愈近，大难当头，却又莫名平静了起来，暗觉他二人便这样死了，一起走上黄泉路，或许也不是件憾事。

思及如此，岑欢一滴珠泪从脸颊滚落，缓缓闭上了眼睛……